无知兴意阑珊还在为得而不可得的神兵劳神。
木崖羽愈发觉得这丫头可爱“老乞丐这一闹,府里肯定加强了戒备,夜里便于隐藏,药今晚给唐士进送去”
“知道了”
佣仆提着一桶水从院前经过,木崖羽抬起头瞧着他走远,沉思了片刻说道“另外你去找一下石头,问问最近是否有乞丐失踪,还有是否见过老乞丐跟屠夫会面?”
“失踪?你是怀疑……”
“乞丐窝那地方,少个人外人很难察觉,屠夫想要人肉,那里是最适合的地方”
“那怎么办石头他们不会有事吧?”无知终于不再关心神兵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石头是在城里认识的第一个人,看到他就想起以前的自己,所以她便像大姐姐似得时常去探望一下。
“还不至于,毕竟在乞丐窝里小孩子失踪也比较惹眼,找个理由给石头一些钱珠,让他出城躲几天,等接亲过后再回来”
木崖羽神情淡然,目光深邃,冷峻的模样在背光中异样神秘,无知有些看呆了,以前只觉得他好看文弱,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才知道远非如此,聪明睿智,思维缜密,剖析事实清楚明了,这世界是公平的,给了他好看的容颜,机智的头脑,却剥夺了修道的机缘。
看到无知正盯着自己发呆,木崖羽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想什么呢?听到我说什么了没?”
“听到了”无知回过神,脸一红移开目光。
“行吧,那你尽快处理手头上的事,我先休息会,昨夜整宿没怎么睡,药方放在窗边的桌子上”说着木崖羽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扯住被子盖在身上,没多久便睡的不省人事。
冲着床上吐吐舌头,无知掏出小纸人,将药方叠好贴在它的后背上,之后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原本了无生气的纸人忽然活了过来,跳下桌子,顺着门缝消失不见。
奢华的隔间里,光线昏暗而暧昧,房间里氤氲着淡淡的芳香,让人不由得生出洞房花烛夜的春香旖旎。
魏心茹身着亮银白裙,巧笑嫣然,眼中含着一汪朦胧的水汽,嘴唇饱满而有弹性,此刻正坐在男子安阳怀里,双手勾住他的后颈。
“你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唐府?”安阳目光清冷,话语里带有很深的怨气,原本祥和柔顺的面部,因嫉妒变得扭曲。
魏心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划过安阳光洁的侧脸,眉眼含笑的吹了一口气说道“就像他说的我们没证据,何况馨儿处处护着他,我总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给她难堪,再说昨夜死的那些人也未必跟他有关,说不定是冲着那丫头来的”
“你是说唐诗诗?”男子若有所思。
“这也不是没可能,别忘了她母亲的身份”魏心茹手指点了一下安阳的鼻尖,随即滑向嘴唇。
对于魏心茹的撩拨,安阳丝毫不为所动,隐约觉得事情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六个人的死状凄惨,着实吓坏了他,来唐府本就是求财、求色,可没想把命留在这里,本来是打算逃跑的,一时间又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
“既然知道她母亲身份,你为什么不把她送走,昨夜来人轻而易举的取走六人心脏,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唐府对他来说,来去自如,那些侍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姓木的会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别忘了那小子偏巧不巧是个郎中”
“你见过带着妹妹出来救人的?何况你不是试探过,那郎中根本就不会武功,我已经跟爹爹说了,他也答应会派高手来坐镇,你就别担心了”魏心茹终于按捺不住,用柔唇封住了安阳的嘴。
集市还是一如往常的热闹,来往行人摩肩擦踵,叫卖声此起彼伏,昏暗的街角孤坐着一个颓丧的老乞丐,低着头,乱糟糟的灰发遮住脸,前方放着一只破碗,边上立着根拐棍,双手搓在一起,路人纷纷从身旁路过,熟视无睹。
“叮铃铃”几颗钱珠落进了碗里。
一个屠夫在他身前蹲下,拿起碗煞有架势的颠了颠,压低声音说道“失手了?”
“有人暗中保护他”老乞丐头也不抬。
“可晓得是什么人?”
“不知道,此人并未现身,只是在我进入府里之后,出手惊动了侍卫”
“会不会是玄青宗的人?”屠夫捡起碗里的钱珠又一颗颗的丢进去,在外人看来像是在有意欺辱老乞丐。
“不是,不过也可能不是在保护他,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不简单,入府之后我隐约觉得有几双眼睛盯着我”
“今晚我去探探”说着把碗放下转身离去。
秋水阁,秋水身着青黄连衣裙,席地坐在蒲团上,膝盖上放着一面泛着荧光的白玉古琴,右手拿着一张白布仔细的擦拭琴弦,目光深情而专注,满头青丝用一根朴素的木簪束起,白皙的脸蛋虽然没有施半点粉黛,却依旧朴素的很有韵味,身边立着一位机灵的侍女,正小心的陪着。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秋水的嗓音跟琴音一样清脆。
“是,姑娘”侍女走出房间,轻轻的带上门。
门后钻出一个小纸人,扭着胯亦步亦趋的来到秋水近前。
“你知道我来了?”小纸人张合着一排锯齿发出与无知同样的声音。。
“我对声音很敏感”女子抖了一下琴弦,试试音。
“昨夜是你出现在唐府?”
没有回答算是默认,秋水双手十指轻轻拨弄琴弦,琴音婉转流淌,好似柔软的丝绸在掌间游走。
“你跟白露是一伙的?”
“不是,她是为了救人,我是为了找人”秋水面容清冷,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高原雪山上的月亮,清亮悠远,谈话的兴致不高,多一句似乎都懒得说。
“那你为什么帮我们?”
“我需要他帮我救一个人”
“什么人?”无知心里有些焦躁,跟她说话真费劲,跟竹筒倒豆子似得,问一句答一句,甚至有时候干脆不答。
得又不说话,显然是拒绝回答。
“你是什么人总可以告诉我们吧”
还是不答。
“你这女人真奇怪,求我们救人,却不告诉我们救什么人?”另一边无知被激怒了,还从未遇到这么惜言的人,跟她说话简直急死人。
秋水双手按压稳住琴弦,琴音渐渐趋于平稳。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总之我不会害你们”
“谁信你”小纸人掐着腰,一脸不乐意。
秋水也不恼,表情始终淡漠好似根本不把小纸人放眼里,拿起白布又开始擦拭“我不需要你信我,你也帮不了我,他信我就够了”
“真是个怪女人”小纸人吐吐舌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走出房间。
无知办完手头上的事后,眼见木崖羽还在蒙头大睡,自己一个人又很是无聊,想上街又怕遇见老乞丐,趴在桌子上想了一会,最后翻身上床紧挨着木崖羽,不知不觉也睡过去。
黄昏时分,府里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持剑老者,是城主魏书阳派来保护女儿,府里内内外外都忙开了,厅堂里灯火通明,魏心茹跟女儿作陪,身后立着那位白衣男子安阳,端着菜肴的侍女鱼贯而入,好酒好菜摆满了一整桌。
魏心茹描眉画影,依旧打扮的明亮艳丽,端起酒壶先是给老者满上,又给自己倒上,举杯碰了一下说道“海叔来别客气,我敬您一杯”
“心茹啊,几天不见是愈加的光彩照人了”老者右手捋着下颚长及胸口的白胡须,眯着眼打量着魏心茹,额头皱纹纵横,皮肤却是细腻有光,细长的双手常年握剑的缘故,长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海叔您说笑了,没想到我父亲会派您来,真是麻烦您老了,我再敬您一杯”
“海爷爷我给您满上”唐兰馨笑容满面,这种场合经历多了,应付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馨儿也是越来越标致了,听说最近又收了一个好看的小生”老者也不客气,来者不拒,一仰脖又下肚了,抻着脖子,手指着唐兰馨画圈圈,笑容竟有几分调侃与猥琐。
“海爷爷瞧您说的”唐兰馨低眉颔首,脸蛋微红。
娇俏可爱的模样,惹得老者心花怒放,一连喝了数杯佳酿。
站在身后的安阳看得是一脸恶心,心说这个老不正经,都一把年纪快入土了,还这么好色。
这海老年轻的时候就跟在魏书阳身边,从侍卫一路坐上了侍卫长的位置,仗着手上有点刀剑的本事,之前没少干过欺男霸女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老了干不动,府里至今还养着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小妾。
木崖羽二人一觉睡到天黑,直到有人敲门才悠悠转醒,汲着鞋来到门前,打开房门,门外站着唐兰馨的侍女春草,另外身后还有两个端着托盘的。
“公子,今晚府里来了贵客,小姐不能陪您一起吃饭了,特意嘱咐我去厨房要几样小菜给公子送过来”春草挥挥手手,身后两人端着餐盘走进房间,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
“真是麻烦你们了,替我谢谢唐小姐,不知道来的这位贵客是什么人?”木崖羽随口一问,看似随意实则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要知道此人是谁,是否会妨碍到未来的计划。
“是城主大人的贴身侍卫长海老,这不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城主担心小姐安危,便把他派来了”春草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来是觉得这公子面善人不错,二来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说了也无妨。
窗外灯火通明,巡逻的脚步声密集了很多,今夜增添了不少人手。
“这位海老武功很高吗?”
“听人说在丹凤城里算是数一数二,具体有多厉害,奴婢也不曾见过,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多谢姑娘”
“公子太客气了”
三位侍女转身离开。
合上门,回到床边木崖羽拍拍无知的肩膀,无知烦躁的挥手挡开,口中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快点起了,一会要上街”
“上街?上什么街?”一说上街,无知果然来了精神,眯瞪着眼,坐直身子。
“先吃饭,吃饭我们出去转转”木崖羽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到桌边放在凳子上。
“真的吗?”无知睁开眼彻底清醒了,满心期待,她感觉自己好似被囚禁在这唐府了,虽然不过两日却感觉像是过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