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没有电梯,要上到三楼只能走长长的旋转楼梯。
许愿最讨厌爬楼梯了,不过这次有美景可看,也就不那么厌烦了。
俯视的视角有种别样的美感。
花圃的上方架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人们可以清晰地看清花圃的结构。整个花圃是一个不规则的区域,以中间圆形的水池为中心分成了四份,分别种了四种颜色的花:黄色、红色、紫色和白色。
水池里养着几条金黄色的和赤红色的鱼,仔细听,也许还能从流水声中分辨出鱼儿摆尾所激起的水花的声音。
转了一圈再看过去,已经有人踏上了玻璃台,走向钢琴。
舒缓的琴声传来,是李斯特的《第三号安慰曲》,刚好是许愿最喜欢的一首。她放慢了脚步,扶在扶手上的手指支起,悄悄地跟着音乐弹着。
一早到了三楼的皇甫季凌回身等她,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三楼多是比较隐私的半隔间,他们的位置就是这种。如果是完全隔断的,要她跟皇甫季凌两个人共处一个密闭的空间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一楼二楼那种完全开放的,她又要顾及很多。虽然中午,餐厅的人不是很多,但总归是有人看的。
就算是许愿也不得不承认,她现在不那么生他的气了。
坐定后,皇甫季凌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忌口,许愿想了想,“不吃生冷的和辣的。”
她的胃不是很好,虽然平时也作死喝冰可乐......
他没给她点餐的机会,拿着菜单熟练地点了几道菜。等服务员走后,他才问起来,“你会弹钢琴?”
搭在桌子边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许愿没想到被他看到了,“学过一点。”
“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主持迎新晚会。”
皇甫季凌这个话题的跨度有点大,许愿反应了一下才给出回应,“我不会主持。更何况,人选应该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吧。”
“可以换的。”
“......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对啊。”他还说得的别真诚。
她真是想不明白他什么脑回路。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邀请她一起主持?还想让她将已经定好的人选顶下去?这不纯粹是给她拉仇恨呢么?
见许愿有些生气,皇甫季凌连忙改口,“怎么可能呢。这家餐厅你来没来过?”
许愿摇头。
“那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这倒是略有耳闻。”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这里可是一个很好的约会场所,只不过因为太多不好的事让它变了味。”皇甫季凌双手交叉托住下巴,直直地看着她,“你不喜欢这里吗?”
她不喜欢有人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目光不自觉地偏像了窗外,“说实话,不讨厌,不过仅仅是作为一个吃饭的地点而已。至于约会的话,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哪里呢?”
“这不是我应该和你讨论的话题。”
“你不喜欢别人这样看着你对吗?”
“是的。”
“你很坦诚。”
“我觉得坦诚是必要的。我不喜欢你,并且我有未婚夫。”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这次约会呢?”
毫无意义的对话让许愿从进门来积攒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她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模拟了一百遍狗血电视剧里女人拿起桌上的水杯向男人泼去的场景后,很平静地将视线转移了回来,“首先,这算不上是约会,真要较真起来,倒可以说是我的一场‘外/遇’。其次,我想如果我来到这里,再明确地拒绝你,大家应该就不会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他笑了,“我说过我喜欢你,这怎么能叫没有关系呢?”
她也笑了,“你是想明目张胆地当第三者吗?”
气氛瞬间僵住,就算是温柔的音乐也无法缓解的那种僵住。许愿能察觉到他生气了。
她是故意的。看起来他是不会轻易放弃对她的纠缠的,不如先试探试探他的脾气,心里也好有个数。大庭广众下是最好的机会,就算是惹毛了,也总不会直接发作。
明明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了,可最后他还是笑了起来,用的还是她曾经最喜欢的笑容,“我不介意。”
这个回答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这年头,都有男人甘愿做小/三吗?
他又继续说着,“我想,你和你未婚夫应该没有感情吧?”
“跟你有关系吗?”这回许愿是真的生气了,“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不希望跟你,跟你的家族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不喜欢你,也永远不会喜欢你的。而且,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觉得对我的这种感觉是喜欢?”
“就是喜欢,这个我可以肯定。”
“相信我,过一阵子你就会觉得喜欢上我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并且会转而喜欢上其他的人。”
怎么会呢?那么多年,那么多世,我从来都没有爱上过其他人。可这话,他不能说,他想让她不带有任何记忆的爱上他,一份纯粹的、只对他一个人显露的爱。
“那么这样吧,等我哪天不喜欢你了,就不来打扰你了。”
许愿憋了半天才憋出来四个字:“强盗理论!”
“嗯,你说我是强盗我就是强盗。”皇甫季凌欣然接受了她的评价,“好了,这件事我们商量完了,那么来商量主持人的事吧。”
这叫“商量”完了?这只是单方面做的决定吧?而且怎么他又把话题绕回主持人上面了?
“看来我们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沟通了。”许愿站起身,决定用单人退场的形式强行结束这场交谈。
刚好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和许愿打了个照面。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她只是愣了一下后就侧身将菜端到了桌子上,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贴着边溜走了。
“你看,菜上来了,不打算吃完再走吗?”皇甫季凌夸张地用手扇风,将食物的香气扇到了许愿的鼻子旁边。
她的确饿了,可她不会再留下,因为她害怕自己被气得真的拿水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