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冲天峰上。
此时的天际,已微微露出一抹白,冲天峰上高阔的天空,灰蒙蒙的乌云随风缓缓飘游,天边的红霞透过乌云,显出淡淡的浅红色。
小院门前,背好包裹和铁剑的陈玄青,用手将院门一拉,木锁一扣,把小院的门锁上了,并在木锁上挂了个牌,翻到正面,只见上面写道:
“主人不在,勿再送食,多谢!”
留下这道木牌,目的是通知那两位日常给陈玄青送食物果蔬的剑童的,说自己这段时间不在家,不必再送东西了。
那两名剑童,是他成为真传弟子后,师父从上清宫挑选出来陪他练剑,日常伺候他的。只不过因为这冲天峰是师父赵希文的道场,除了他和师父外,其他人不经允许不得久留。
所以居住在半山腰上的两名剑童,每日必须得早早的从山下赶到冲天峰上,给陈玄青带来第二天的早餐果蔬等,还要作陈玄青的练剑对手,与其他的真传弟子的道童相比,陈玄青的剑童的确有点儿苦逼。还不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自个居住的地方嘛!陈玄青每一想想,总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剑童。
龙虎山上的每一位剑童(道童)都是自小培养出来的,打小识字,各有所长,除了根骨以外,其他方面倒是和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差不了太多。达到一定年龄后,可以选择当外门弟子,一步步往上爬,或者继续作为道童或剑童,成为伺候内门弟子或真传弟子的仆人。无论是成为外门弟子还是继续做道童(剑童),龙虎山都尊重他们的选择,只不过外门弟子的修炼资源得靠他们自己去争取,宗门不再帮衬。
这并非是龙虎山势利,主要是剑童们平庸的根骨注定了他们在修炼上不会有太大的成就,而修炼资源的稀缺则要求宗门不能把修炼资源浪费在资质平庸的人身上。做个对比,宗门要将一名真传弟子培养到小有实力,可能只需要花上数份修炼资源,而将一名剑童培养到小有实力,则需要花费的几十乃至上百份的资源,后者是前者的几十倍!而这还只是将人培养到小有实力而已,更何况真传弟子的潜力比这些剑童要强得多,要知道每个门派的未来成就,很大程度上是与真传弟子的实力挂钩的。
而且对真传弟子,内门弟子来说,道童(剑童)不仅仅是仆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以及未来的心腹。所以,真传弟子和内门弟子是从来都不会吝惜资源培养自己的剑童,而对剑童们来说,即便只是从真传弟子、内门弟子手中得到一鳞半爪,也够他们受用无穷了。
宗门也乐于见到这种情况,因为制约剑童的唯桎梏就是根骨,而根骨是有可能得到提升的,所以剑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取得大成就的可能。事实上现在的龙虎山内,就有些实力强悍的长老或执事,他们大多是凭借自己坚韧的意志,从道童(剑童)成就今天的实力地位。所以,这种培养道童(剑童)的形式才没有废除。
墨阳,承影作为陈玄青的剑童,陈玄青也想对他们好一些儿的。
人呢,都喜欢将心比心,谁不希望自己努力的成果得到认可与善待。适当释放自己的善意,展示自己的谦逊随和,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与人为善,于己为善;与人有路,于己有退。
转身往师父住的小竹楼方向瞅了一眼,没再多想,陈玄青便转身下了冲天峰。
陈玄青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下山的那一刻,小竹楼二层上,忽然出现了师父赵希文的身影。
一袭白衣云纹道袍的赵希文,站在由清脆竹子搭建成的阳台上,看着陈玄青锁门后下山的身影。他一只手搭在青翠竹子护栏上,时不时响起清脆的手指与竹子敲击声,在师父平淡的脸上,古井无波眼眸中眸光在不停地流转,像星空中不断闪烁的辰星,显然赵希文正在思考。
山风袭来,楼下四周生长的翠竹,左右摇曳,哗哗作响。阳台上,那一袭白衣,衣袂飞扬,猎猎作响。
这是陈玄青第一次独自下冲天峰,以往去云馆学堂听课的时候,还有个胖师侄赵仙武陪着。
赵仙武和他父亲都住在应天山上,而应天山又与冲天峰靠得特别近,因此,两人早已成为共同上下学的小伙伴。
现在仅有陈玄青自己一人,走在这寂静无声又空旷的山道之上,心中滋生一种种害怕孤独的感觉。
寻求仙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本就孤单,修道之人也难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但他们还是很忌讳这种晦暗低沉的念头。在这道念头产生那一刻,陈玄青就以意念化剑,将之斩灭。
更何况,陈玄青已经在大青松树下的一块青石上,用剑气刻下了留言,那么显眼,赵仙武只要不瞎,就一定能看到。
当下,陈玄青便径直朝上清宫宝奎阁方向,快步赶去。
在去往宝奎阁的途中,来往的龙虎山弟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路平平淡淡,顺顺利利。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像小说中那样的事,在看到陈玄青个子较小的情况下,有纨绔上前挑衅,然后各种装逼打脸。
相反,陈玄青遇到的人都很礼貌,会温和地向他执拱手礼或作揖,或问他去哪,还帮忙指路,很是热情,态度特别友好。
归根结底这是现实,而不是小说,能在龙虎山修道的人都不傻,大家修道修的是一个“心”字。不说七窍玲珑,但一个心思剔透,心境澄明是跑不了的。
心思灵活的他们自然知晓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的道理。
龙虎山的范围很大,龙虎山弟子也有很多,有不认识的师兄弟,太正常不过了。所以鬼知道,从你旁边经过的人,他有何等恐怖的背景。
执礼相待,和蔼亲近,的确不会得罪人,相反结下善缘,也许以后的他或她,说不定在将来某时刻对陷入困难的你,伸出援手。
至于像小说中,出门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那种混人,陈玄青觉得,能被他恰好遇到的概率应该等同于他买彩票中一等奖的发生率一样,微乎极微,一点儿就不现实。
就算有,龙虎山的清规戒律和庄严肃穆的执法堂,有的是办法去收拾这种败坏风气的家伙。
摇摇头,在心中稍微感慨了一下的陈玄青,清了清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向宝奎阁赶去。
走过道道蜿蜒的石阶,穿过层层镂空雕刻,朱红色渲染的大门,也看到了门上飘飘临仙,遗世独立的道人画像,其中透着一丝丝古韵。
而白玉石柱上则雕刻了种种仙家珍兽,有潮涌银山鱼入穴,波翻雪浪蜃离渊。丹崖怪石,削壁奇峰。
也有彩凤双鸣,麒麟独卧。峰头锦鸡鸣,石窟龙出入。林中寿鹿仙狐,树上灵禽玄鹤。
珍兽们,怒吼着,低沉着,隆起身材壮实,兽的身体由繁复的、纵横交错的卷云纹装饰而成,美丽且飘渺。
又穿过怪石林立的幽谷,大约向前走了数百步,眼中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一座十二层宝阁,形如春笋,瘦削挺拔,颜色似铁,犹如擎天一柱,直插云霄。
宝奎阁暗朱红色的全身,雕刻着各个道家神圣与真人,霞衣羽裳,驾云腾雾,姿态万千。
烟雨迷蒙中,隐隐约约看到宝奎阁的十,十一,十二层被云层身笼罩,不见丝毫。
地上,八角台基的宝奎阁居处孤岛中央,四方环水,其中幽湖,不知深浅。
去往湖心宝奎阁,是用两条粗壮的铁链扣住,形成一道高高悬挂的孤桥。
纵是,看遍高楼大厦的陈玄青,第一眼看到宝奎阁都为它惊艳。
高耸的朱红楼墙,古朴自然的八角台基,神秘莫测的繁杂云纹,还有幽暗阴冷的湖。
这一切,都是龙虎山恐怖的底蕴,任何敢于挑衅它的势力,都将面临深不可测的打击。
平复好心情,陈玄青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傻傻地站着,每走过他身旁的人,都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
是个人都看出来,他是第一次来这宝奎阁。不过没什么也好笑的,当年的他们,有比这更不堪的。
顶着怪异目光的陈玄青,快步走近这宝奎阁大门。
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块一丈高的青玄色的巨石,上面刻录着: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其字,剑意峥嵘,陈玄青自然能看出,这位道家先人留贴于此,是有意考验后辈。
随即,陈玄青也释放出自己领悟的清风剑势与《养生剑意贴》相抗衡。
尽情施展剑势的陈玄青,在青玄色石碑磅礴的剑意下,幸而又幸,陷入顿悟。
若此时,陈玄青拥有系统的话,其面板上一定呈现:
“清风剑势熟练度+1,+1,……”
“罡风剑势+1”
“【太极剑法(残)熟练度+1,+1,……】”
“阴阳剑势+1”
“【剑招:湖光潋滟熟练度+1,+1,+……】”
“滴水剑势+1”
在陈玄青领悟剑势的时候,在他的周围,种种剑势的形意相继出现。
一缕缕微微清风,不知所起,不停地盘旋环绕着,某一瞬间,清风突然化为罡劲强烈的疾风,肆虐刮着以陈玄青为圆心,长达两丈多的环境范围,其中还伴随着似隐似显的潋滟湖光,而陈玄青四周也开始变得朦胧,不知过了多久,灰蒙蒙的湖光仿佛凝聚着什么,只见周围的环境空间开始布满湿意。
直到某一时刻,一滴圆润的水珠出现在陈玄青的额头上方,径直滴落在他的额头上,水珠崩裂开,化为水液浸润陈玄青的额头,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剑势从陈玄青的身上透出,圆润厚重,却散发着压迫的气息。
陈玄青释放剑势与青玄石碑剑意抗衡,并成功凝聚出三种剑势所整出的大动静,自然吸引到了其他人的关注。
因陈玄青而引爆的话题,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遍了整个宝奎阁,几乎所有待在宝奎阁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剑道天才觉醒了三道剑势。
都在向周边的人,疯狂探查陈玄青的根底,都问这个新来的怪物是来自哪个家族的妖孽。
今日,值守宝奎阁的上清宫阁老,恰是那晚去冲天峰无果后,装心痛的枯槁道人。
他看到下方如此状况,顺手下了一道命令。
一时间,宝奎阁内的所有弟子均收到了一道命令,立马待在原处,不得喧哗,也不得去打扰悟剑的那人。
这道命令下达以后,许多人猜测,这悟剑怪物是不是枯槁道人的后辈或子嗣。
比较理智的,纷纷警告家中性格比较恶劣的子弟,不得与陈玄青交恶,违令者逐出家族。
种种原因,造就了宝奎阁正门前方,迎来了如此安静的第一次。
良久,陈玄青从悟道中清醒来,发现自己剑势境界大涨,心中不由喜悦。
忍不住再看了看向青玄色石碑,然而却再也没有触发什么。
扶了扶额头,无奈,做人不能太贪心啊,陈玄青收心,梳理了一下自己此时的修为。
宿主:陈玄青
称号(成就):【济玄真人徒弟】、【剑心通明】(+10倍剑技熟练度,+杀伐力2倍,+1%顿悟几率)
年龄:6岁
职业:剑修
境界:二品小宗师后期,大成剑势
功法:【松鹤拳法9/10】、【筑基法10/10】、【太极剑法(残)10/10】、【剑招:湖光潋滟10/10】,【罡风剑势3/10】,【阴阳剑势1/10】,【滴水剑势2/10】
这次的顿悟,真是让陈玄青获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