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苏婉儿刚用过早膳,龙弈洝便过来了。
苏婉儿刚要起身行礼,就被龙弈洝拦住了。
“婉儿,吃过饭了吗?”龙弈洝问。
“回皇上,臣妾刚吃过,不知皇上吃过没有。”苏婉儿回道,礼仪得体,让人挑不出错来。
龙弈洝皱眉,他其实不喜欢苏婉儿用如此卑微的语气给他说话,他更喜欢她遗世独立,不染人间烟尘,一心只做自己的苏婉儿。
“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龙弈洝扶起她道。
“礼不可废,臣妾不敢逾矩。”苏婉儿抽出自己的手,低眉顺眼恭敬地回答。
昨天晚上,龙弈洝走后苏婉儿想了许多,她虽不是和其她官家千金,云都贵女们那样自小便出入各种宴会场合,见多识广,可该有的规矩礼仪,以及朝中的一些厉害关系和宫中的争宠手段她也耳闻不少。
她不想争宠,可更不想苏家抹黑。
她不想因自己的一个礼仪而让苏家被指责没有家教。
龙弈洝的眼睛微微眯起,握着苏婉儿的手也不觉收紧,属于帝王的威严虽稍纵即逝,但苏婉儿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尤其是手上传来的痛感,更让她深刻感到自己的夫君不止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帝王。
她想抽回手,奈何龙弈洝抓的太紧,再怎么费力也纹丝不动。
你看,这就是帝王,高兴时能宠你上天,不高兴时能踹你进地狱。苏婉儿暗戳戳地想。
在他们的身份和关系都明朗时,他就再也不是那个半夜进她的清芷苑和她谈笑风生,不拘礼节的龙公子了。
龙弈洝不想在此时和她僵持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算了,先去慈安宫吧。”
苏婉儿点头,出了寝宫的门,苏婉儿便跟着龙弈洝坐进了四周都用黄色彩绸遮的严严实实的轿辇。
这应该是皇上才能用的仪仗吧。苏婉儿心想:皇上让她和他一起坐在这皇上才能做的轿辇里,是想为她树敌吗?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轿帘一角,苏婉儿透过一丝缝隙,看着外边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都用困惑和失望的表情悄悄地看着他们。
她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如何,左右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龙弈洝看着苏婉儿那边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轿帘,伸出手越过苏婉儿又将轿帘遮的严严实实。
苏婉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直到慈安宫的内殿,龙弈洝才让抬轿的小太监们停下,扶着苏婉儿下来。
龙弈洝的这一举动,让那些想趁着皇后要拜见太后的机会要看看新皇后是何许人的愿望落了个空,毕竟谁都没有那个胆量敢跟着皇上的轿辇去看热闹。
慈安宫里,洛太后正坐在殿内等着。她虽在苏府承诺苏婉儿入宫后可不受宫里礼制的束缚,可她今天喝的是媳妇茶,那些嫔妃可没有这个待遇,她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苏婉儿跪在蒲团上,接过妙香手里的茶杯,高举过头顶:“婉儿请太后喝茶。”
洛太后微笑点头,看着她不卑不亢的动作满意极了,“快起来。”
桂芳忙走过去和妙灵一起扶起苏婉儿:“娘娘请起。”
“谢姑姑。”苏婉儿礼貌道谢。
在宫里,像桂芳这样的老人,都会被尊称为一声姑姑的,这点规矩,苏婉儿还是知道的。
“桂芳。”洛太后看着苏婉儿是越看越满意,先皇的眼光是真的不错。
桂芳姑姑一听到太后叫她便知道太后要做什么,她走进内室,取出一个盒子交到苏婉儿手里,笑着说:“娘娘,这是太后她老人家给你准备的。”
苏婉儿双手结果,向太后施礼:“谢太后。”
然后,转身交到了妙灵手里。
龙弈洝扶着苏婉儿坐在一旁道:“母后,今日气色真是好。”
洛太后笑着说:“那是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儿子大婚,我这做母后的心情能不好吗?”
说完又转过头对苏婉儿说:“皇后,母后听闻,你们苏家向来是不拘俗礼,没想到你的规矩礼仪如此好。我在苏家,曾当着你父母兄长的面向你许诺,你在苏家的生活如何,在宫里就如何。不用在乎别人的说辞和目光,也不用委屈自己,只要不是牵涉到皇上的安危和江山社稷,母后都会站在你这边。”
“想必皇上也已经告诉你了,母后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这宫里的嫔妃也不多,但她们一般也不来我这慈安宫里请安什么的,这些虚礼,母后也不喜欢,尤其是白嫣然那种笑面虎,母后看了就心烦。”
“嗯,哼哼!”龙弈洝听到洛太后的话出言警告。你虽不喜白嫣然,但你也不能当着苏婉儿的面说啊,这要让白嫣然知道了,她不敢和你这个太后计较,还不敢暗地里给苏婉儿使绊子吗。
她虽是皇后,可毕竟刚入宫,还没站稳脚跟呢,你就先给她竖了一个劲敌。
洛太后似感觉自己说话有些不妥,尴尬一笑:“今儿个,我喝的是媳妇茶,以后你在凤栖宫就不要来请安了,那些嫔妃平日里我也不让她们来,这人上了点年纪,就不喜热闹了。”
苏婉儿恭敬回道:“是,太后。”
龙弈洝看着苏婉儿道:“错了,婉儿,叫母后。”
苏婉儿看着他抿唇一笑,又说道:“谢母后。”
洛太后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还真怕自己和先皇乱点鸳鸯谱,如今看来,这皇上对皇后挺上心,这皇后对皇上也不排斥,这就是好兆头。
只是,这落红帕……
洛太后眉头一皱,疑惑地问:“皇上,你们今儿个就这样……”
因碍着苏婉儿在场,洛太后说的吞吞吐吐的,又不好让苏婉儿回避,刚说好要给她撑腰的,转眼就让她回避好让她们母子说悄悄话,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不管苏婉儿明不明白洛太后的意思,龙弈洝是听出来了,他说道:“婉儿还小,不足十八。这后宫大权,母后就先管理一段时间,待婉儿熟悉了宫里的生活,再成熟些,母后再将管理后宫的权利交给她。母后受累了。”
龙弈洝的话,虽没有明说是什么,可洛太后还是听出来了,他们昨晚这是没圆房,不管皇上怎么想的,昨儿个的行为已经有些流言蜚语传出来,若是让有心人听到,怕是又要作妖生事了。
“也好,既然你们商量好了,我这老人家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洛太后赞同皇上的话。
苏婉儿虽不大懂她们母子话里的玄机,但也能猜到她们说的绝不是管理后宫权利到底该给谁的问题。
略一沉思,想到昨晚龙弈洝睡在了御书房,昨晚是他们的新婚夜,皇上却是在御书房过的夜,估计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太后的耳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