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云王朝,女子出嫁是要长辈们添妆的,苏家族人多,亲戚也不少。添妆时,少不得要浪费不少时间,再加上除了添妆,苏家还有一些其他的规矩,都需要新嫁娘在出嫁前要做的,还有一些是对新郎的要求,只不过新郎是皇上,苏茗伊虽是他的老师,但也不敢保证龙弈洝就会照着做,所以这一条他没有计划在内。
所以子时刚到,苏婉儿便被她的大舅母喊醒梳妆打扮。为的是不耽误吉时,听说皇上还要亲自迎娶,而不是由皇室中的兄弟代娶,这让苏凌两家更加不敢轻视了,时辰早些,苏婉儿的空余时间和喘息时间也就会多些。
苏婉儿的大舅母有一双巧手,但因着也是凌家的当家主母,一般人家是请不到她在自己女儿出嫁时为新嫁娘梳妆的,可苏婉儿却是凌家唯一的外孙女,这凌家大夫人身边又只有一个儿子,虽说不经常和苏家来往,但对苏婉儿他们兄妹四人的疼爱不比对自己孩子少。
苏婉儿本就长得美,再经凌大夫人的巧手装扮,那美就更惊心动魄了。
就连苏婉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大舅母,您的手真巧。”
凌大夫人笑道:“婉儿长得好,即使只是简单的发髻,也不会让婉儿失色。”
凌大夫人说完又顺了顺苏婉儿的秀发道:“大婚繁琐,作为新嫁娘,出嫁这天,是不能在娘家吃饭的。可你嫁的人身份不凡,可能一整天都没有时间吃饭,你母亲让人煮了点粥,还有几个馒头,你稍微吃点。这粥虽稠,却不能多喝,别到时内急,惹了笑话。等你吃完,我们再穿嫁衣,补妆。”
苏婉儿简单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她虽有些饿,可让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吃东西,她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的。
穿嫁衣,又是一件麻烦事。皇上送来的嫁衣,美则美矣,穿起来很是繁琐,这一层一层的极为讲究。皇上为了显示出对苏婉儿的重视,还专门在嫁衣上镶了许多细碎的不规则的小宝石,而且它们的颜色也不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衬得苏婉儿的脸越发娇嫩。
接下来是戴凤冠。凤冠是纯金打造,分量十足,冠前方的凤凰打的栩栩如生,犹如正展翅翱翔在九重天。
这红衣,金冠,五彩斑斓的宝石,苏婉儿感觉自己像极了话本子上的暴发户。
还剩最后一道红盖头,是要由新嫁娘的父母亲手戴上的。凌大夫人看着娴静的苏婉儿,心里不禁赞叹,这么好的孩子,若是可以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该有多好!
她将红盖头交给妙香和妙灵:“你们两个好生照看着你家小姐,看这时辰应该还早,我去看看你们家主母现在有没有空闲,若有,就让她再陪你家小姐说会话。这盖头啊,一旦盖上可就不能再掀了。婉儿,趁这功夫,你也可以坐在榻上闭着眼睛养养神。”
妙香,妙灵连忙应是。
苏婉儿还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她的作息一向规律,昨儿个本就睡得迟,今儿个子时就起来梳妆,满打满算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她若不困就不正常了。
这成亲也太麻烦了,光是穿衣就耗费了接近两个时辰,若不是她自小便不喜走动,否则还真坐不住。
苏婉儿小声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就睡了。
小姐睡了,这两个丫鬟却是谁都不敢睡,都机灵着睁大眼睛,竖着耳朵听着院外的动静,生怕突然有人进来时她们没有及时提醒小姐而被人笑话。
而苏婉儿也没有睡多久,她的父母兄长们便过来了,凌雪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身大红嫁衣坐在床头,心里不是没有感慨的,总感觉她出生时还是昨天,看来,光阴才是最无情的。
凌雪摸摸苏婉儿身上的嫁衣,满脸不舍地说:“我的婉儿要出嫁了。”眼里蓄满了泪水。
苏茗伊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还是佯装不耐地批评凌雪:“好了好了,女大当嫁,这是好事。婉儿,现在是寅时,卯时开始添妆,辰时拜别苏家列祖,巳时出嫁。这个时辰应该是比较宽松的。现在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先休息会儿,妙香和妙灵是要跟着你入宫的,也让她们休息会儿。等添妆礼开始,我再让你哥哥们来告诉你。雪儿,你就在婉儿的房中陪陪她吧,少说话,让她休息会。”
苏沐也道:“午时拜堂,未时是封后典礼,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直到未时,你都有可能没有时间休息,吃东西。申时入了寝宫,你才有休息时间,但也只是休息时间,还是不能吃饭的。”
“哎呀,哪有那么多的讲究,等进了寝宫,就让妙香,妙灵两个丫头将屋内候着的人都请出去,先让婉儿随便吃点东西。”凌大夫人道。
“大嫂说的是。”苏茗伊也很认同,“妙香,妙灵,你们两个自小就跟在婉儿身边,她的性子你们也知道。但宫里不比家里,凡是都要谨言慎行,若是你们家小姐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你们就劝着点。什么受不受宠的,远没有自个儿的安全重要。”
“是,老爷。”两人同时应道。
“还有。”苏翊说,“在宫里,惯都是拜高踩低的,若是皇上对婉儿态度不好,婉儿的吃穿用度可能也会受限,到时,妙灵想办法出宫来苏府拿,万不可委屈自己。”
苏墨道:“三弟有点危言耸听了,咱们皇上不至于如此对待婉儿的。”
苏茗伊叹口气说:“你三弟绝不是危言耸听,皇上是不会,但架不住侍候她的那些宫女太监们会,皇上又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呆在婉儿身边。”
苏婉儿听着家人关切的话语,心里满是感动,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决定是草率的,哪怕是她的家人们都在劝她改变主意时,她也没有丝毫动摇,如今,她更是深深感到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父亲,母亲,大舅母,还有三个哥哥,婉儿谢你们的关心,你们放心,我定不会给苏家蒙羞。”
“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凌雪坐在苏婉儿身边,心疼地将她的身子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说,“这都什么时辰了,先让婉儿休息会儿是正经。妙香,妙灵,你们也先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对对对。”凌大夫人道,“我们都先出去吧,让婉儿休息会吧。”
“睡吧,婉儿。靠着母亲睡。”凌雪拍着苏婉儿就像是哄一个孩子。
其他人见状,便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