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凉风习习。经历了数月的炎热天气,如今久违的凉爽让人感觉分外想念。
尤其是乘船的人家感觉更甚。而苏家就是其中之一。
苏茗伊立在船头,享受着凉风习习,佳妻在侧,另有三个孩童围着他们追逐打闹,欢声笑语,岁月静好,羡煞旁人。
就连云江都不禁被感染了,唇边不时带着一抹笑,这三位小公子将来必是人中龙凤,尤以大公子最甚,不愧是家族内定的继承人人选,这份气度端的不凡。
过往船只莫不侧目,大概也是被这一家五口的浓情蜜意所吸引吧。在世家中还能保持如此本心实属难得,怪不得主子让我千里迢迢来此,实不枉走此一遭,就他们的相处及家人之间的互动,是主子穷极一生也无法拥有的。
“二弟,三弟,我们进舱休息一会吧,也让父亲带母亲去休息片刻,母亲肚子里有小妹妹,我们若是将她吵烦了,她就会不喜欢我们了。父亲说是与不是?”大公子苏沐用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语气哄他两个弟弟回去休息。
“这老大,一副小大人样,也将他两个弟弟照顾得很好。”苏茗伊深感欣慰。
凌雪看看自己三个犹如女娃般精雕玉琢的孩子,说不自豪是假的。许是生于江南水乡的缘故,这三个孩子肌肤都较常人要白,但身材却较江南的平常孩子要高壮一些。
苏家男儿自苏茗伊做家主以来,自三岁启蒙时便得请当地较有名的武师教授孩子基本的拳脚功夫,为的是强身健体,没想却让孩子们的身高较江南同龄人要高壮一些。
这自然同苏茗伊自志学之年外出游历有关,当年的他可是九死一生,幸得贵人相助,而这贵人自是当今的皇上,如今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都城皇宫,而他的夫君要为皇子授课。
想到此处,凌雪不禁有些担忧:“夫君,此去云都……”
看她神情欲言又止,苏茗伊哪能猜不到她心中所想,他虽也心中忧虑,却不想让她担心。
他们虽是父母之命成的婚,可婚后两人志趣相投,她的性格又温婉沉静,甚得他心:“雪儿不必忧虑,他虽位高权重,看他派来的侍卫就能猜出他依然保持着原有的仁心,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实属难得。若真有不测,你和三个孩子少不了要陪我吃点苦头了,到了皇宫我会设法让皇上应下万一我不慎触怒皇权,让他看在我们曾经一同游历的情份上不要牵连苏家同族,只是要累你们与我一起同生死了。”
苏茗伊说完还微笑着回头看了看云江,而云江也报以一笑回道:“夫人放心,苏先生也请放心,我家主子不是是非不分喜爱迁怒之人,再者,主子许苏先生不上朝议政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苏先生不朝政只授课,便是有心之人想要利用您做文章也无从下手。”
“哈哈!云壮士所言在理,雪儿且安心便是。好了,你且进舱休息片刻,你是有身子的人不宜久站。”说完便扶着凌雪进了船舱,而那两个早在老大的带领下进入了梦乡。
待凌雪也休息后,苏茗伊走出船舱对云江说:“云壮士,过来喝点茶水。”
苏茗伊既能坐上第一世家家主的位子,除了他是前家主的嫡长子,最主要还是他的学识,品性深得苏家同辈甚至是长辈们的尊崇,而他长袖善舞一面也是少有人及的。
苏家人待人处世向来一视同仁,从不因达官显贵卑躬屈膝也从不因衣衫褴褛之人而轻视践踏。
所以云江在苏茗伊这里也得到了充分的尊重。
而云江也不拘谨,苏茗伊一招呼就直接过去对面坐了下来。
“云壮士,前面码头是郡州,我的嫡亲二弟在那儿开了一个小医馆。我们兄弟二人大半年未见,此去云都亦不知何时返程,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苏家家主,虽然苏家入世者不多,也大都各有各的营生,和其他大世家无法相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不起眼的家族也会有一些鸡毛蒜皮似的小事需要处理,而云都距南城千里之遥,就算我有心也得五六天光景才能赶到,所以想拜托二弟帮忙照看一下,南城的苏宅也需照看一二,郡州离南城仅一日路程,也方便来回。云壮士可否通容一下。”苏茗伊给云江添了一杯茶,语气恭敬却不显谄媚,亦没有半丝勉强或小心翼翼。
经过几日接触云江对苏茗茗伊是打心眼里尊重,而不是因主子的看重和称赞:“苏先生太客气了,您有事便去放心做,误不了多少路程,苏夫人和小公子们若不同去,云江在船上守着便是。他们若是同去,我可以背着小公子,毕竟他才三岁,您照看着夫人,我帮您照顾着三个小公子。”
云江知道苏茗伊说出这番话不为试探,不过是想告知他而已,不过也有可能想让他帮忙照顾三个孩子,毕竟最大的才七岁,再怎么少年老成,早熟稳重,也不过是个孩子,在一个差不多完全陌生的地方也难免犯怵。
“那就多谢云壮士了。”
“先生客气。我不过是主子身边的侍卫,先生可随主子叫我云江。”
船到郡州码头靠岸,苏茗伊扶着凌雪上岸,苏沐领着老二苏墨,云江则背着老三苏翊,一起上了岸。
郡州距南城不足百里,虽不如南城大,但因靠着一条运河倒也繁华不少,而苏家二爷苏茗林的医馆便在郡州的闹市区。苏茗伊赶到的时候正是医馆的闲暇时间。
苏茗林正教自己的孩子苏清识别药材,看着自家哥哥走进医馆时有些吃惊,但还是欣喜居多。
“大哥怎么有空过来。”苏茗林起身招呼,“清儿,叫大伯。”
苏清乖巧的叫了人,苏茗林看了看身怀六甲的凌雪又道:“清儿,去叫你娘亲来扶着你大伯母去内屋歇息片刻。大哥,坐。”
苏茗伊落座对苏茗林说:“我这次来,本是顺路,多年的一个故交请我去给他的公子做课业老师,苏家老宅还盼二弟你抽空照看一二,宅子里我也有留着的人。”
“大哥要去哪儿?”
“云都。”
“大哥所托,小弟定当遵从。大哥可否吃过饭再走。”苏茗林兄弟二人感情甚笃,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争强好胜之心。苏茗林最初偏安郡州开医馆时也没少了苏茗伊的支持。
“不了,待会儿等你大嫂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起身,到云都的路还很长,不好一路耽搁。”
“此去云都路途不少,大嫂又有身孕,大哥路上小心,不易走的太快。”苏茗林关心的道。
“无妨。那位背着苏翊的壮士叫云江,身手了得,是我故友的侍卫,路上有他保护,不用担心。”苏茗伊对云江很是放心。
云江听了苏茗伊的评价也很高兴,虽然高兴却不自得。
人常说奴随主性,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苏茗伊能够毫无顾忌的拖家带口千里迢迢到云都去接受太傅的头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云江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