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存此人极为贪财,而贪财之人多半也是怕死之人。
因为他会比常人更加留恋在世间,去享受他的财宝。
因此,在黄巾军大帐,面对着张角及其麾下一众凶神恶煞的将领,没过多久柴存就将一切都交代了出去。
听说王庆为了自己的儿子打算出卖己军,黄巾军将领纷纷大怒,蒲察世杰、沈法兴、黄邵等一众大将纷纷高声请战,要将这忘恩负义的王庆碎尸万段。
看着面前这些群情激奋的将领,张角并没有立刻表态,眉头紧锁坐在帅案后久久不语。
“主公,属下以为此时万不可跟袁初开战!”
就在这时,张士诚挺身而出,沉声说道:“眼下河北局势是曲军一家独大,我军和王庆联合在一起尚且落在下风,若是此刻和王庆开战,不论胜负如何,我军实力必然受损,就不可能和曲军抗衡了!”
“一派胡言!”
大将蒲察世杰闻言当即斥责道:“如今王庆那厮已经派遣使者联络赵铭狗贼,背盟之意已经昭然若揭,此时还提什么合则两利分则两害,难不成还要等王庆和曲军两路夹击的时候再和王庆开战吗?”
“蒲察世杰将军所言极是!”
张曼成沉声说道:“现在这个时候,我军和王庆之前的盟约早已不复存在,而且背盟的也不是我们,而是王庆这个蠢夫。
眼下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如何防着王庆和曲军的夹击。”
张士诚急忙争辩道:“可是王庆派遣使者前去曲营是为了救回他的两个儿子,并不代表他一定就会和曲军联合在一起对付我们!”
黄邵却是冷笑一声,道:“张士诚先生,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
这个时候派遣使者前往曲营,赵铭这厮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袁初难道想不到吗?
可他依旧派出使者,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将我们出卖的准备。”
说着黄邵已经转身看向张角,朗声说道:“主公,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眼下情形,我军唯有趁着王庆还不知道柴存落在我们手上,曲军和王军还没有联络到一起的时机,迅速击破王庆,收编降军再和曲军抗衡,如此我军方有一分生机。”
“主公万万不可。”
张士诚也是大声劝谏道:“此时出军不管胜负如何,单凭我一军之力是很难和曲军对峙的,还请主公三思!”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此事……”
张角闭上双眼,挥了挥手,沉声说道:“此事事关我黄巾之运,让本公再想一想!”
“遵……遵命!”
黄邵、蒲察世杰、沈法兴、张曼成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唯有张士诚依旧还留在原地。
“士诚,此事你怎么看?”
仿佛是猜到张士诚不会走,听到蒲察世杰等人脚步声愈来愈远,张角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问道。
张士诚拱手说道:“大王,属下想明白了,以王庆的性子,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为了他的两个儿子背弃和我们的盟约,转身联合曲军来对付我们。”
张角当即反问道:“所以你是反悔了,又支持蒲察世杰、张曼成、黄邵他们的意见,先下手为强干掉王庆喽!”
“不,属下并不建议主公在这个时候和王庆开战!”
张士诚摇了摇头说道:“此时和王庆开战,不论胜负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再和曲军抗衡。”
“既不支持蒲察世杰、张曼成、黄邵他们的说法,也不赞同你之前的说法。”
张角缓缓睁开了双眼,沉声问道:“那你觉得,眼下我军该如何是好?”
“走!”
“走?”
“不错,走!”
张士诚点了点头,道:“主公,请恕属下冒昧。
以曲军的实力,就算是我军和王庆联络在一起,也很难长久地和曲军对峙下去。
更别说现在王庆背盟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大王,属下方才想起一事,就在我军截杀王庆信使的时候,柴存等人明明遇上了曲军哨骑,可是曲军不仅没有支援,反而放箭阻止柴存等人靠近。
属下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现在属下却明白了,赵铭根本没有收降王庆的打算,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让我军和王庆拼个两败俱伤!”
张角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好阴狠的小子!”
张士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继续说道:“所以主公,属下猜诸位将军希冀的趁着曲军反应不及先行解决王庆的计划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曲军一定会在关键时刻突然杀出将我军和王庆全部歼灭。”
听完张士诚的话后,张角沉吟许久,缓缓开口说道:“若是撤军本公又该退往何处?还有在对抗陈胜等人的方玉麟和留守邺城的何曼何仪又该怎么办?”
张士诚闻言顿时明白张角已经心动,当即拱手答道:“主公,关于退往何处属下有两个建议。
第一个便是弃守河北,全师退往幽州。”
张角眉头微微一皱,沉声说道:“幽州?”
张士诚点了点头,道:“如今后风汗国之主燕岐联手杰承汗国之主然杞重兵逼压蓟城。”
顿了一顿,张士诚继续说道:“因此,我军放弃河北退往幽州,然后联手燕岐、然杞集合三家之力决战曲军,如此我军便有机会重新夺回河北之地。”
张角听完之后低头不语,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良久之后,才听到他缓缓开口说道:“燕岐和然杞乃是异族,若是联手这两人驱逐曲军,纵然本公能重夺河北之地,也必然尽失河北民心。
再者,这两贼子野心勃勃,有入主中原之心,与他们合作只怕是与虎谋皮,到了最后不仅河北之地没有夺回来,就连我们这点兵马也都成了他们的附庸军。”
“主公高见,属下一没有考虑周全,险些误了主公!”
张士诚闻言拱手告罪一声,继续说道:“既然主公认为幽州是去不得,那属下建议主公率军西撤至博陵、赵郡一带,而这燕岐与然杞自然也不会坐视这一强敌进入幽州,必然出动重兵抵挡,随后我军趁着这段时间再联络其他义军,一面从侧翼袭扰缓解邺县的情势。”
“那万一燕岐与然杞并未出兵,而曲军出动重兵追杀我军那又该如何是好?”张角仍旧有些不放心。
张士诚眉头皱起,沉声说道:“主公,属下不敢欺瞒大王,这种可能属下并不能排除。
可是属下以为燕岐和然杞若是真想拿下幽州,那么他们就不可能不管这悬在他们头顶上的钢刀。”
张角不再发问,低头沉思不语。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咬牙说道:“事已至此,就把王庆这个蠢货抛出去给赵铭,传令三军,星夜西撤。
再派人去面见并州义军的诸位首领,希望他能够支援本公粮草军械,以备本公日后反攻!”
“主公英明!”
张士诚闻言当即拱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