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起床了。”凉儿的声音还是很轻柔,躺在床上的韩仙仍旧没有反应,看的一旁的喜儿心急了:“姐姐,不是这样叫,再再大声一点点啦。”
凉儿又大声了一点:“公子,公子!”
睡梦中的韩仙似乎因为受到了打扰,蹙起双眉,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去,凉儿喜儿两眼相对,不禁想起了几日前韩仙极其严肃的恐吓。
“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扰我哦~”
平日里也不会睡这么久啊,凉儿咽了咽口水,凑近准备再试试。
“还未准备好?”赵魄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公子马上!”凉儿压下了后面的话:“就好......”因为赵魄已经推开了门,他瞥了瞥无端冲出来的喜儿,凭着直觉走进了内居,看到了床上睡得正舒服的人,面无表情的冷道:“喊他起来。”
“是!”凉儿慌忙凑近拉开被子一角,摇着她的肩膀喊道:“公子!醒醒!”
“唔~”韩仙将扯开的被子又扯回去了,又没了动静。
赵魄的面色冷峻了起来,若是在军营,他一定会把这人从床上拽出来,再打他几十棒军棍......赵魄压着内心的冲动,后退了一步:“赵魄特来请公子去大厅。”
赵魄......迷迷糊糊中的韩仙被这两个字激醒了半分。
没醒......赵魄又重重喊:“赵魄特来请公子去大厅。”
怎么感觉听到了那臭石头的声音了,韩仙缓缓睁开眼。
“赵魄!特来请公子去大厅!”
韩仙猛地从被窝弹起,翻身便见一身劲服的赵魄低着头,眼底压抑着怒火,眼前忽然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惨了,低血糖......韩仙懊恼自己起身太急,无奈闭紧眼睛等待摔地上,不想却是虚惊一场,赵魄扶住了她。
俩丫鬟也是惊魂未定,忙上前替过赵魄的手扶她在床上做好。赵魄一脸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兀自离开了。
看见了!他刚刚又用眼神那个她!韩仙立马朝着俩丫头道:“你们看,就是这样,他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凉儿和喜儿均无奈地指向了各自嘴角。
啊?怎么了吗?韩仙摸到了湿湿的肌肤,额......哈喇子,是恶心了点,难怪赵魄嫌弃。等韩仙洗漱完推门而出,赵魄居然还等在外门,赵魄生冷的看了她一眼,夹带着不屑,没有多余的话,匆匆走了。
韩仙懒得与他计较了,今日是她过了。已经午时了,如若不是突然有事唤她,还不知道她要睡到几时,而至于什么事,她心中已有了几分知晓。
半步未停,韩仙和赵魄很快走到了大厅外,厅内没有任何多余的人,赵怀夫妇和陆姨娘叩拜在地上,面前端站着一名衣着斑斓的宦官,看赵魄带回来了人,快速打量了一番,清了清嗓子,打开了手中的丝帛。
赵魄已经叩下,满屋子听旨的人只有她一站着,陆姨娘已经厉视过来了,好好好入乡随俗,韩仙沉了口气,跟着叩了下去。
“诰,韩惠王二十三年,诞双子,两子八字难料祥异,故远养,今寡人在位第五年,女逝子存,允十一公子回王城,另择良辰吉日祭拜先祖亡灵,认祖归宗,尽仁子之孝,完人伦之礼。”
宦官仔细卷着丝帛,异样目光落在韩仙身上,“王上口谕,召公子谦立刻进宫。”
“韩谦接诏。”韩仙起身接过丝帛打开,头痛地合上了她一个字也不认得的天书。
等她收起诏书宦官方道:“十一公子,即刻随奴才进宫吧。”
“公公怎么称呼?”
“宫中人都叫奴才尤公公”
“那便劳烦尤公公稍等片刻,容我小别。”韩仙举手投足之间皆散发着礼貌。
尤公公微微惊,笑道:“十一公子客气了,奴才出去等。”
一众人离开,韩仙深深地朝赵怀行了一个礼,赵怀哪里肯,连忙上前托止,韩仙却双目坚定道:“赵大人要是不肯受韩谦大礼,韩谦日后便羞于和赵大人相见。”韩仙仿了一把电视剧里面的手段,把事情的重要性拉的很严重,赵怀于她不仅有救命的恩义,将来更是……她得让他看见他的诚心……
赵怀色凝不语,也不知是在意一味推脱显得假仁假义,还是真想同韩仙共路,同着韩仙的礼复行了一个重礼。
陆姨娘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嗯。”韩仙点点头,向赵怀夫妇再行了辞礼,转头见赵魄站在门外,走去道了一声:“安好。”便满心哀伤地离开了赵府。
韩仙陆姨娘分轿,一行人向王宫扬长而去,沿行街道上,百姓们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着贵族车上的角色,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到宫门处才叫停。
韩仙掀开窗帘一角,二次仰望宫门,一双乌黑的大眼充满了浓烈的不安,守在宫门的将士打开宫门,她也就乖巧地正了身子。
又是颠了好长时间,马车被车外尤公公叫停,传进一声“十一公子。”韩仙反应了小会儿,才想起这是她的新别称,从轿中探出半个脑袋。
华美庄严的宫殿,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宫殿正中间的匾上,大气磅礴的刻着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东宫。
远处,一群人有序地站在东宫匾下,韩仙踩木梯落在地面,背后果然不见陆姨娘的车轿。
陆姨娘上车轿之前已经提过醒了,说她要去西宫,意味着她要独自一人住进东宫,韩仙问她怎么办,陆姨娘摇了摇头,说她总有一天要独行,不用怕。
可她能不怕吗?
走近后,以尤公公为首的一众人朝着匾一行人中的固定一个方向行礼:“见过太子妃。”
不能吧,韩仙打量着这个长相像小孩子一样的女孩,她是太子妃?
“见过十一弟。”女子微微欠身,结果了她的猜测,她确实是太子妃。
韩仙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举手投足之间确实有那么一些太子妃的气质和架势,但是太子诶,到底也不会低于三十岁吧,这软软的声音,幼稚的长相,往大一点猜,怎么也过不了十八岁吧!太子莫非是恋童癖!
“韩谦见过太子妃。”韩仙把不情愿压下了,尽管她不是不知道古时候女子出嫁早,甚至在豆蔻年华时就许好了亲,也不能阻止她站在道德制高点处,暗暗批判起太子的德行不佳。
“十一弟应当叫妾一声王嫂。”太子妃的声音吴侬软语:“太子政务繁忙,不便迎接十一弟,特意命妾在东宫宫门等候,新月殿的一切已打点好,妾这就带十一弟过去。”
不便迎接,韩仙笑而不语,是来了屈尊降贵,不过很正常,太子怎会把她这个小人物当回事嘛。
一行人穿过大大小小的宫殿,一路上,韩仙的目光肆意地打量着太子妃,太子妃高她半个脑袋帽,一身明黄曲裾,裙摆处点缀着红色的游丝和蝴蝶缠绕,发髻左右两边各插着不对称的蝴蝶金簪,额前坠着一条浅色的发饰,头后别着一株大小适中的芍药花,走起路来两颗翡绿的小珠子在耳垂下晃来晃去,这样似花似玉的女孩......唉,韩仙一路上硬是批评累了。
“十一弟,我们的到了。”
韩仙老远就看见了匾上潇洒飞扬的字迹:新月殿。
在赵府禁足的那些日,她也没闲着,陆姨娘让她把东宫各处各殿了解了一遍,韩王安说的那间偏殿极有可能是新月殿。
新月殿处东宫最北处,地势偏僻,由三小殿一书房组成的宫殿,靠北墙从左到右依次是上弦、月下、中弦三间小殿,进宫门左是书房,书房外有一个小院子,再来就是新月殿最深处,一片空地,一片池塘,几张石桌。
韩仙迫不及待地参观起来,似乎从仰望‘新月殿’三个字那一刻开始,对这里的印象就出奇了好,进来后更是看哪儿哪儿满意,走哪儿哪儿顺心。全然忘记陆姨娘泼过的冷水:对于不受待见的人,新月殿再合适不过了。
见韩仙结束了观赏,太子妃这才问道:“十一弟可还满意。”
韩仙点头道:“很喜欢。”
“那便好。”太子妃侧身,“这里是妾用心挑选出的几个供十一弟差遣的下人,从今日起她们便是十一弟的人,十一弟有任何需求,直接吩咐她们就是。”
“奴婢拜见殿下。”一共五个丫头齐声。
“起来吧。”都是些童工,韩仙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多少岁了,都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婢名叫香兰,今年十五岁。”
“回殿下,奴婢夏荷,今年十四岁。”
“回殿下,奴婢叫小杏,今年十一岁。”
“回殿下,奴婢絮儿,十三岁。”
“回殿下,奴婢谢倩,十三岁。”
韩仙喃喃:“谢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