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休整后,叶初铭的伤也好了七八分了,便与阿盛来到清河边散心。
叶初铭坐在清河边,望着片片黄叶落入水中,又随着流水漂向远方..
唉,叶初铭再次叹息。
“怎么了,叶大哥?”阿盛问道。
“阿盛,我夜夜都能梦到那些死在我手下的士卒,他们夜夜哭诉,向我索命,所以我就想,这不应该是我想要的生活。”叶初铭道。
阿盛将一石子掷入水中:“那叶大哥你所希望的生活是什么呢?”
叶初铭一笑,道:“找一个正事,成家立业,平平谈谈过完几十载便已足矣。”
阿盛看着天空,浅言:“难道叶大哥现在做的不是正事吗?”
叶初铭看着阿盛,问道:“阿盛,你认为杀人对吗?”
阿盛亦看着叶初铭道:“不对,但如果有人要伤害你的亲人呢?该当如何?”阿盛转头看着远方又言:“叶大哥你无意功名,只甘平凡,却不曾想我们的身后是一城乃至一国百姓,难道叶大哥认为从军之人只为建功立业?”
叶初铭沉思不语。
阿盛顿了会,抽出利剑,寒光一闪,道:“我幼时,阿娘告诉我,不可欺人,不可伤人,更不可杀人,所以我自小连只蟾蜍都不敢伤害。”
“嘿嘿,当初和叶大哥埋伏于城西时还胆战心惊的。但当那些与我们同去的兄弟们在我面前倒下的那一刻,我便猛然想通了,如果我多杀一人,那么兄弟们或许就能多一丝活下来的机会。在叶大哥你昏迷时,我也常常来此。我想,如果我能把楚军都杀光,那么弟兄们就不会死,叶大哥你也不会受伤,但这想法多么幼稚啊。”阿盛自嘲一笑。
叶初铭看着眼前的阿盛,和阿虎相仿的年纪,却有着不一样的神韵,似乎更加的刚毅坚韧。
叶初铭突然笑了,问道:“现在还怕吗?”
阿盛亦一笑:“怕,不怕都是假的,但是我相信有叶大哥在,一定能保护我们。”
叶初铭拍了拍阿盛的肩膀道:“阿盛,谢谢你。”
阿盛不解问:“叶大哥,你?”
叶初铭淡笑道:“谢谢你让我明白从军之道,现在才知道之前我的想法多么的自私,只顾自己。原来,一人为士为将,担负的是全国百姓的性命,一人出征,万人守望!”
阿盛不好意思道:“嘿嘿,其实,我也是突然明白的,我想的很简单,杀该杀的人,保护想保护的人呗!”
叶初铭伸个懒腰,道:“好了,杨澜将军下令明日出发,我们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了,可万不能有所延误。”
阿盛便执剑与叶初铭离去,留下潺潺流水,微微细雨...
“初铭,你过来一下,有要事商议。”叶初铭刚进府便被杨澜叫住,于是叶初铭便打发了阿盛,自己进入大堂。大堂中有着杨澜将军,数员偏将,还有一个人叶初铭从未见过,看穿着应该是朝廷新任的南陵太守。
杨澜将军指着军图上的一个地方道:“据探子回报,楚军并未全撤入长河关,有一部分攻入了齐县,朝廷亦让吾等将其剿灭,所以老夫先率大军进军长河关。”杨澜将军看了一眼叶初铭道:“叶初铭,老夫拨三万精骑与你,攻取齐县,不得有误!”叶初铭抱拳道:“末将遵旨!”
回营后叶初铭命道:“阿盛,让弟兄们速速准备,今夜便前往齐县,我去铁骑营调军。”
阿盛问道:“怎么了,叶大哥,那么着急?”
叶初铭束戴铠甲道:“楚军又攻下了齐县,杨澜将军命我部前去攻取齐县剿杀楚军后在长河关与其会军,你命弟兄们早些收拾。”阿盛听后便不再多言,抓紧准备去了。
叶初铭来到铁骑营后不禁被其景象所震撼到。士卒皆身披重铠,执利枪在那操练。脚踏之处,碎石扬土;枪刃所至,穿钢断木,非原南陵守军可比。
“哎呀,初铭怎么来了,来坐坐坐!”一身着布甲的老人向叶初铭一瘸一拐的迎来。
“李叔!”叶初铭抱拳行礼。
名为李叔的老人原名李平川,原是杨澜将军的副将。早年随杨澜将军南征北战,后负伤致左腿伤残,便一直在铁骑营中管理后部勤务及士卒操练事宜,经他所训练的部队皆骁勇无比,以一当百,军中无论军职大小皆对李叔十分恭敬。几个月,李叔也常常教叶初铭习武,俨然变成了叶初铭第一个师父,但李叔只让叶初铭称其李叔,说称师父较为见外,他已经习惯别人用李叔称呼他了。
“李叔,杨澜将军让我调三万铁骑,攻取齐县,这是军令。”叶初铭回答道。
李叔接过军令看了一眼,颔首道:“哎,哎,那马上你就把左营领走吧,刚休整完毕。”
然后李叔又神秘兮兮地拉着叶初铭来到马厩,里面战马嘶鸣,皆披精铁马铠。
“李叔?”叶初铭疑惑的问到。
李叔笑着指着一马厩问到:“初铭,你看那匹马如何?”
叶初铭往马厩里一看,只见一匹浑身乌黑,毛色发亮,四蹄雪白的骏马在哪咀嚼草料。此马躯干实而四肢有力,背平鬃密而尾长。马首宽而眉宇间有块白色星斑。
叶初铭叹道:“此马着实俊美!”
李叔笑道:“此马命为骓,是我在郊外偶然得到,性躁而烈,平常人都无法驾驭,杨澜将军多次向我讨要我都没舍得,在平龙山你不是失去一匹坐骑嘛,我就寻思带你看看这个。”
叶初铭大喜,道:“多谢李叔!”
李叔摆手微笑道:“谢我无用,你得要驾驭它,它愿意和你走那才真的是你的。”
李叔将马牵出马厩,那马便显得十分烦躁,摇首踏蹄,直大喘气。叶初铭以手轻抚马首,说来也怪,那马似认得叶初铭一般,反而安静许多,叶初铭便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长嘶一声直奔了出去,在马场中健步如飞,引得众将士齐声喝彩,李叔亦频频点头赞许。待过足马瘾,叶初铭便牵着马重回到马厩前,此时李叔不知何时又取一长戟,似约一丈二。
李叔又道:“此乃冷月银戟,全长一丈二,重五十三斤,以精钢打造,你且去试试,看看如何!”
叶初铭取后只见戟刃寒光凌冽,似有龙纹,单戟刀内弯,薄且韧,戟刃与戟杆间簇以白缨。入手沉且实,威而不戾。叶初铭执戟便舞了起来,周遭似有巨龙生风,叶初铭一戟竟刺破了三寸岩板。
李叔道:“如今你即将同杨澜将军出征,李叔一把年纪了,感觉已力不从心,就不再随杨澜将军前去了,这南陵是个好地方,活得自在,等你回来,可千万记得请你李叔喝酒啊!哈哈哈......”
叶初铭在此抱拳道:“待初铭击破楚军,回来之时,必当与李叔通宵畅饮,以谢师恩!”叶初铭却不曾想到,这一别,再回来时,已是四十余载,自己都已两鬓斑白了....
叶初铭回到营中,唤其坐骑名曰寒夜。倒是阿盛十分疼惜,又是刷毛,又是喂草料,反而寒夜似乎对其十分不屑。
休息一会后,叶初铭便率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出城相送的皆为从小看着叶初铭长大的邻里乡亲,王伯之类,便不再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