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被永安按到了痛处,还是因为怀璧熟悉的声音,伴着永安的琴声,安然睡着了。
睡梦中是第一次见秦嘉仁时,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那么高却又那么瘦!他的手捏着余额不足的饭卡,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是因为他的侧脸有点像怀璧,还是他茫然的样子,让安然想到了自己。安然上前替他刷了卡,又担心他尴尬,冲他点了点头,就快步离开了。
仿佛是在学校二食堂,她正在吃饭,兜头被同宿舍的肖徐蓉泼了一碗八宝粥,那粘腻的感觉是那样真实。安然回手就把自己的餐盘打了过去,这些基本动作,幼时怀璧是教过她的。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泼了她满脸满身。
仅仅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在众人面前跳着脚骂她“狐狸精”,就是因为自己借给他男友一本字帖,那个男生往宿舍打电话还书。被她接到电话,就好似抓到铁证一般,到处叫嚷,把自己败坏成女生公敌。
就在肖徐蓉要再次反击的时候,秦嘉仁来了,拨开众人,用自己衣服包住她,拥着她离开。一瞬间,仿佛怀璧又回来了,她安心的跟他来到校园里。
他在纠结该怎么处理她这一身脏污。安然把他带回了自己学校旁的小公寓,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老旧小区里极普通的一室一厅。
在客厅里,秦嘉仁一点一点的帮她收拾头发上的谷物,极小心,生怕弄疼她。这是他俩认识这些年来最亲密的一次了吧!
恍然间,安然明显感受到秦嘉仁正在从背后靠近她,他年少的粗重呼吸就热热的吹在她的脖颈上,安然甚至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悸动,他的手熨烫着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掰过来,面向自己。安然仿佛触了电一般,又一次躲开了他的触碰。身体上对他有莫名的排斥,甚至有一丝丝的恶心。
安然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可是她克制不了自己身体的感受。她内心里面,更愿意把秦嘉仁当做一个投缘的同性朋友,可显然他并不这样想。于是她悄悄替换了他当季乃至四季的所有外套。
高中时期数次陪爷爷前往法国办画展,她最享受的就是坐在大街旁的咖啡馆里,欣赏街头的各色美女。再回来,一般的衣服就无法入她的眼了。
她开始尝试自己设计衣服,从简单的体恤,到裙子,到外套。有了灵感就记录到自己的设计簿上,这些年已经攒了厚厚的数本。
每次从噩梦中醒来,她就悄悄来到爷爷给自己开辟的工作室里。刚开始的时候是给娃娃设计服装。
安然得益于奶奶对她的熏陶,对服装很有独到的见解。自幼随奶奶去李氏成衣铺,见得最多的就是设计草图,打样,裁剪,缝纫,熨烫。奶奶至今都骄傲的说:“安儿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踩缝纫机,都是正转的!”因为她的徒弟们,有的练习数日,还是倒转!
可能是真的有天份吧,安然的服装设计,无师自通,刚开始手工粗糙,但是遮挡不住的设计灵气。
只是她的展示柜里,每次都是两套服装一起。有一套是芭比娃娃穿着的女士套装,另一套是爷爷专门找人定制的小小衣架,上面穿着和女生配套的男士套装,却没有脸,只是一套衣服静静的在橱窗里陪着旁边盛装的小芭比。
有时是从衣料上看出两套衣服的联系,有时是从图案上看出两套衣服的关联,有时是在配饰上看出两套衣服的琴瑟和鸣。
所以安然只是单纯的从审美角度,对秦嘉仁身上的粗糙质感的衣物不喜欢,他对服装颜色、款式的搭配也确实让她辣眼睛。所以她处于对自己审美眼光的保护,替换了他所有的外套,还小心的剪去标签,不让他知道价格。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在她不知道的空间里,秦嘉仁被同宿舍的同学嘲笑了对少次,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只是他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只有能吃饱、穿暖、不愁学费的公子少爷才有资格要求自尊心。这种奢侈品,他是无暇顾及的。他们怎么知道,他高中的时候,饿着肚子考年级第一,饿得实在发昏就去喝凉水,大冬天的喝一嘴冰碴子的感觉。去他妈的,自尊心!
安然已经是在学校里,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女生了!不管她是不是孤女,让不让自己亲近,就现在这个状态他是可以忍的!
最好谁他妈的都别给他一点机会,只要有一点机会,他就要出人头地!把之前把他踩在脚底下摩擦的人,狠狠的踩到脚下!
忽然,又来到了那次恩师楚泽布的画展上,当着师傅师娘的面,他被孟宜家牵着手臂走过来。她知道这段时间,他在电视台是忙的。但是不知道的是:他不仅忙工作,还在忙恋爱!
她知道自己对他是有所亏欠,可是这些年的陪伴,说变心就变心了吗?
她对自己是极狠的,她费力的挺着腰,不让自己显出一丝溃败的痕迹。她不肯让自己卑微的去挽留他,哪怕自己的心仿佛被连血带肉的撕扯下了一块。
看着他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互相撕扯。
师母忍不下去了,走过去盯着秦嘉仁:“你是不是在欺负安然?你在干什么?”
秦嘉仁却不为所动:“请您问问苏安然,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恩师也离开他的朋友们,大步往这边走过来。在师傅过来之前,安然突然说道:“孟小姐,可以借你男朋友,去旁边说两句话吗?”安然按了按师母的手,和她耳语:“我自己可以的。”
言毕引着秦嘉仁往展馆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