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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间历劫

一栋有些年岁的灰墙红顶别墅静静立于鹭鸣湖畔,不大的小花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股带着湖水清新气息的微风拂过,满园花木扶疏。

“你个混账东西,给我滚!”楚教授二楼书房突然传出厉声斥责声!

楚泽布望着这个自幼出色的儿子,这次是如此执拗!一股血气涌至头顶,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怀璧身体一晃,有一瞬间,仿佛有飞机从耳边起飞,他的世界一片轰鸣声!

正在一楼厨房准备食材的张阿姨,手不禁一抖。来家里这么多年了,楚教授从来都是和和气气,怀璧更是举止有度,这两个人吵起来了!楚教授竟动了手!!

她不禁抬头望向女主人穆教授,只见她神色一变,瞬间又继续手中的活计。张阿姨张了张嘴,没有作声,继续剔牛肉里面的筋。

怀璧看着父亲气得发青哆嗦着的嘴唇,心里一紧,眼眶湿润了。却仍旧梗着脖子道:“爸爸,我就是为安儿回来的!”

楚泽布大口喘着气,那只日常握画笔的右手一阵发麻,一阵疼楚。他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开始在书房踱步,一边转圈,一边说:“楚怀璧,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出尔反尔了!”

“我回来确实是想带着核心团队去海州和舅舅开整形医院!想尝试中西医结合的方式进军美容业!”说完怀璧顿了顿,还是决定这次说透彻:“但是我看到安儿被秦嘉仁伤了心,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楚泽布徒然拔高了音量:“璧儿,你俩是不可能的!你要是为了安儿好,就去海州不要回来!从她视线里面消失!”

“爸爸,安儿已经长大,她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了,您不能让她一直呆在温里!”楚怀璧的声音依然沉稳。

“我就想给她我力所能及最好的一切!直到我蹬腿见到你师母他们,我问心无愧啊!”说着楚泽布不禁老泪纵横。

“可是爸爸,您真的了解安儿吗?您看在您眼皮子底下她谈了个什么男朋友!”

这句话仿佛一把刀,直插楚泽布心肺,儒雅的他仿佛一下子被激起了满腔的怒火,丧失理智的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方端砚就朝怀璧砸去!

怀璧不想用挂了彩的脸面对安儿,用胳膊挡了一下,知道父亲没有用全力。咚的一声,端砚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昔日整洁的书房到处都是喷洒而出的墨渍。楚泽布顾不得这些,他没料到的是自五岁开始学拳击的儿子,却没有像训练时躲开他的攻击,他好像在故意承受这一切。

楚泽布望着儿子洁白麻质上衣的斑驳墨渍,脸上也有喷溅上去的痕迹,刚才砸到的胳膊被他用手捂着,不知什么状况。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孩子!

自幼安静自持,酷爱学习,跟随安然父亲学画,几近沉迷,从不曾让他暴怒,动过一手指头。

自幼最喜欢的就是做奥数题,追着爸爸买题集,学习成绩好的不像话。引得院里教授们都说,美院里要出清华的苗子了。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事故,他该是一个多么优秀而快乐的少年。

可当年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怪到儿子身上的。而他却因此考进了全国最好的医学院。

离家那么近,害怕安儿触景生情,总也不回家。

他如何不清楚儿子的想法,他是把父母的爱都留给了安儿。

他从小就有后来在发现所学领域很多时候对癌症病人的治疗太过无力,毅然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选择整容医学研究,想把更多的美带给世界。

怀璧看父亲的情绪趋于平稳,说道:“爸爸,我同学一直在帮安儿做心理治疗。一周前他和我联系,安儿的抑郁症有加深的迹象,如果不尽早干预,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爸爸,她虽然抗拒我,但是您知道她心里是信我的!我了解她,我得救她!”

楚泽布望着儿子,郑重地说道:“璧儿,你俩都是我最亲的孩子,我其实也想你俩能够在一起!可是这些年安儿一直躲着不见你!如果安儿今后能还是不能接受你,请你一定要放手,我不想看到你俩任何一个受伤害!!”

怀璧听了父亲的话,面向父亲缓缓跪下,用坚定的语气望着父亲说道:“爸爸,您放心!我永远不会伤害安儿!”

端午过后的正午,阳光炙烤着大地,马路上仿佛蒸腾出了一股股热雾,缭绕间让人意识模糊。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安然,正在无声的哭泣。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安然就学会了躲在被窝里,安静的哭泣。泪水不断地从她指缝间大颗大颗地滑落,一袭碧色衣衫被洇出大片大片的翠色,仿佛是一池绿莹莹的湖水。

驾驶座上的今昔,把车停靠在植物园北门停车处的柳树下。静静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她知道,安然只信她,从不当着别人面哭。她得让她哭出来,不然她会憋坏。

怀璧哥回来了!之前十年里,顾及安然的心结,怀璧从来都是刻意躲着她。本来朝夕相伴的人竟一直未曾谋面。

这次回来要一起吃饭,其实也是要直面这些事的意思。

怀璧对安然有多上心,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怀璧对别人有多不上心,她魏今昔却是知道的。自中学相识起,有多少怀春少女,在楚怀璧这里折戟沉沙,不胜枚举。

只因为她是真心待安然,千年零度的楚怀璧才对她青眼有加。想她魏今昔也是校花排行榜上的冠军人选,楚怀璧看她和看一棵树没有区别,他的眼里根本装不下别人。

别人冲刺高考,不死都得脱层皮。只有楚怀璧有条不紊,成竹在胸,利用课余时间给她俩整理笔记。每门课给整理十个左右的知识点,保她俩不听课都能考优秀等级。今昔知道怀璧想知道什么,每次都好似顺便地从她这边,了解一下安然在校的近况。

当然安然从来不看这些笔记,她自有她的世界。

在那个幼时读《山海经》时,搭建而成的光怪陆离空间中,她是王者!

用画笔召唤出一个个神兽,驱动它们展开新的故事,是她最爱的事情。

只有这个时候,她可以忘却失去双亲的疼痛,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如果太痴迷,她会画一整夜都不肯睡。奶奶心疼家里这仅存的血脉,爷爷何尝不是拿她当心尖肉疼着!却坚持不肯让人惊扰她。

只是清晨会帮她请病假。一辈子坚持“君子远庖厨”的老画家,担心别人掌握不好火候,亲自去给孙女煨松菇鸡汤补身体。

等安然转头,发现今昔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瓶冰镇饮料。见她抬头就递了过来,安然把它们敷在自己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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