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我大腿没啥用。”
呼哧喘着粗气,林胜豪说:“就冲你喊我声哥的份上,我给你透个底,小陈哇,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要还想吃这个行业这一碗饭,你要还想在深圳算得上门道的门店卖你那些包包,你别东一棍西一棍无头苍蝇那样乱撞,你就卯足劲拿下李岩就得了。女人嘛,打开双腿有黄金,你啥都不舍得付出,哪里可能有回报。该怎么做你自己琢磨,就这样。”
不给我再努力一把的机会,林胜豪在那头掐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我愁肠百结苦思冥想一阵,我只得放下手头工作,再三十来度的天气里蹬着个自行车从草埔跑到锦丰在罗湖的仓库,去把自己的包包拉回来。
靠着两支可爱多,我从锦丰新来的仓库文员嘴里打探到我的包包其实一送到就被预定了三个出去,后面又是召回的费了颇多周章,我气得不行。
汗流浃背着将包包搞回家里,我逐个给包包重新定型再次晾挂到架子上,我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起来。
要是我的东西不行被人批退,我肯定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我东西没问题,只是因为李岩那个小心眼的男人从中作梗,这个憋屈锅,我怎么着都不想背,我决定去会一会李岩。
花三块钱坐着308线公交车走走停停晃荡了两个多小时,我来到盐田梧桐山畔云深处小区,天已经黑个全透,我捏着个详细地址在小区门口被安保人员想盘查犯人般问了七八分钟,总算进到了里面。
看着那一路带着恢弘独立花园的豪华别墅,我狠狠淬了几口,也难怪李岩拽得跟二五八似的,敢情他觉得他是有钱了不起?!
用埋汰来将他红烧了好几顿,我慢慢平复心态,我告诫自己待会有话好说,别一上去就是撸袖子咋咋呼呼要打架似的。
好不容易对着门牌号找到位靠半山的一栋房子,我靠到门边就敲门。
刚开始那两下我是比较轻,后面发现门板似乎挺厚我怕里面的人听不见,我就下了死劲用力捶。
捶了大约有那么十来下吧,门终于开了,李岩黑着一张脸站在我面前,他朝着我吹胡子瞪眼:“你瞎?”
我勒个擦擦,我怎么那么想锤死他丫的!
强忍着又被挑起来的憋屈,我淡定状:“李先生,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就上次…。”
还是深陷在他高冷的逼格里面不能自拔,李岩用手指了指旁边:“这么大一个门铃,你看不到?你不如把门给拆掉得了?”
循着他的指示看去,我果真看到一个高大上的门铃装置,再想想我刚刚都拿出杀猪宰牛的力气来敲门,我有些尴尬难持,我大脑一阵空白,里面只有几个我是谁我到底在哪里诸如此类的问号。
僵持了一阵,我出游的灵魂总算归位,我轻咳一声故作镇定:“李先生,我今天过来是想要解决问题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拿出了我的诚意,也希望能看到李先生的风度。”
盯着我看了看,李岩静默片刻,他让了让:“好。进来。”
迟疑权衡着,我走了进去。
没有喊我落座的意思,李岩径直坐在那个宽敞的贵妃椅上,他双臂摊开,手指曲扣着不断敲着,他轻飘瞥我一眼:“好了,你给我说说,你要如何解决你袭击我这件事。”
“行。”
比划着手指,我麻溜把自己酝酿一路的台词往外倒:“关于赔偿,我只能赔偿你500块钱的干洗费。我了解过市场价,我给你赔500绝对对得起良心了。至于你说什么精神损失,我觉得你就不像那么脆弱的人吧…。。”
眼神倏忽变得飘忽,李岩漫不经心打断我:“没错,我是没那么脆弱,我其实就是想给你找茬,让你不痛快。”
被李岩的直接和无赖弄得一愣愣的,我半天反应不过来:“这…。”
“你想要迅速解决掉这个麻烦,也不是没办法。”
勾起唇来,李岩意味不明笑了笑:“你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三个大响头说你错了,你开罪我这事就算完。”
他笑得实在是太贱了,我好不容易压住的心火一烧老高,我像条落水狗似的扛着那一麻袋包包回到家里的场景再次在我脑海浮现火上浇油,我没法再好脾气跟他瞎扯淡,我提了提嗓:“李岩,你差不多得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下作事,我怎么就招你惹你了,我好端端的好不容易卖点货出去,你还能动手脚让人给我退货!你不要以为你有钱你就牛逼闪闪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一光脚的也不怕有鞋穿的,哪天把我惹毛了,我放一把火就把你给烧成渣了!”
脸上无半点波光澜动,李岩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陈小姐,我这里安装了实时监控,你这话已经构成了恐吓,我保留追究权利。”
用手狠狠搓了搓脸和眼窝子,我从震怒里缓了缓,我又是意识到在这一场对峙里,分明是在上蹿下跳的我处于劣势,我若是继续在这里面死磕,我只会是把路给走死,我只能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毒鸡汤给自己应急洗脑了一趟,我竭力让自己挤出一丝笑:“李先生,咱们好歹也算是搭伙走了趟狼塔,那要往深里说,这都是过命的交情,咱们真没必要闹那么难看是不是。我那天不小心撞到你是我错,这事我认,刚刚我有些着急态度没端正我也认,我其实打心眼里认为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我有时候脑筋不太灵光没上道得罪了你,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能。”
收回一只手,李岩掏出一根烟叼到嘴边,他抬眸睨我:“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利用,你刚好踩踏了我的底线。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故意给林胜豪制造我与你有暧昧的假象,你利用我卖掉的货,我当然会让你怎么送过去的就怎么拿回去。你还有脸质问我,无耻。”
即使他说得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但我能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太能针对我啊。
我这也不算理亏,于是我挺直腰板:“还不是因为你那晚非得跟我走,林胜豪要想偏我也没法。”
呵呵笑两声,李岩熟练吐出一串烟圈来:“废话少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全额赔偿我损失,第二个,给我跪下磕头请罪。不然,我保证你以后会碰到源源不断的麻烦,天天鸡飞狗跳满地鸡毛。”
咬了咬牙,我梗着脖子:“我没钱,别说39万,就算是3900我都暂时拿不出来。另,我到目前为止只在清明节扫墓跪过祖先,你就算把我打断腿了我也没法跪你,我就这么个情况,你爱咋咋的,要杀要剐随你。”
若有所思一阵,李岩抬了抬眼皮子:“会做饭吗?”
我绞着手:“马马虎虎。”
“那好。”
站起来,李岩冷不丁掏出一张门禁模样的玩意丢给我:“我家里的做饭阿姨辞职了,你过来顶一阵子。”
懵逼之余,我觉得要给弄几顿饭就能跟他把这事结掉我能接受,我顺势抓住门禁卡:“一阵子是多久?”
“看你的水平吧。”
李岩抖了抖肩:“如果你做的特别难吃,我就把你拎起来扔出去。”
嘿哟,那得嘞,我肯定第一顿饭就能让他感受到什么叫人生无望生无可恋的。
贫穷与不愿再给这个男人浪费一个钢镚,我再问了个准:“伙食费怎么说,我没钱。你要不提前掏这个钱,我只能给你弄榨菜煎鸡蛋。”
脸上嫌弃的表情一览无遗,李岩剔我一眼,他弯腰从茶几捞起一张卡又是扔过来:“买菜刷这卡,一万以下免密,材料都要买好的,我准时七点要吃晚餐。”
我还想说点啥来着,李岩又是横我一眼:“还不走?”
走过长长的林荫绿道,我从恍然如梦的状态抽离出来,我瞄一瞄金光闪闪的信用卡,再看看畅通无阻的门密卡,我忽然觉得我遇到了一个奇葩。
换作是一般人,他哪能把这么重要的两样东西轻飘飘的给仅有几面之缘的人。
百味杂陈,我辗转回到家里,我明明累得只剩下半条命,却破天荒失眠了。
怕是误了时间让李岩有理由哔哔指责我,翌日下午我把新染上的布料收回来,在附近买了俩馒头揣上,就马不停蹄往云深处赶去。
也是巧得要命,我这边刚买好菜到他家门口,正碰上李岩回来,他目不斜视忽略掉我,径直就去冰箱里面拿水喝。
天气热得要命,我早已经口干舌燥,但我也懒得丢开脸皮向他讨水喝,我直接去了厨房,我环视几圈熟悉了一下各个工具的大致摆放位置之后,就开始洗菜。
此时,那个酷哥竟然是凑了过来,他就站在厨房门口,像是监视犯人那样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给他委婉说:“李先生,这边油烟大,你不如…。。”
“像你这么不知感恩不识好歹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暂时还不能信任你。”
扬了扬肩,李岩慢腾腾接上:“为了避免你消极怠工或是在饭菜里动手脚,我就看着你。”
呵呵他有被害妄想症吧他!
斜了他一眼,我很想怼他来着,但我眼睛不够瞎啊,我这么近距离的瞅着他,他那张线条特别分明的脸真挺好看,我毕竟是一个爱好一切美好事物拥有着海洋般宽阔博爱的人,我竟然把那些一抓一大把的回呛话给压了回去。
而我也不知道是被鬼暂时迷住了心窍还是咋的,我居然忘掉自己此前的那些要让李岩吃到黑暗料理生无可恋这事,我认认真真该咋咋的,按时按量的把这顿饭给完成了。
把所有饭菜给李岩上桌了之后,我顺手把厨房收拾一新,我摘下围裙挂好就想要往外走。
我越过饭厅之际,李岩冷不防吱声:“你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