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圣儒峰顶,只见沐潇潇端坐亭中,正自抚琴。
琴声悠扬婉转,时而缓如流水,时而急似飞瀑,充盈着峰顶每一寸角落。石桌之上,仍然焚着香炉,除此之外煮着一壶茶,新添了一瓶酒。
再看沐潇潇,神态自若双眼微闭。
吟道:“淡如烟霭依山绕,忘却芳华任雨敲。从未言明东逝意,前来俯仰世间潮。”
沐潇潇缓缓睁开双眼望向东方。
东方传来悦耳诗号:“足踏九重天,天下于我翻袖间。恨无敌手共论剑,剑逝人不还。”
只见东方天空出现一道身影,向圣儒峰缓缓走来。
虽是慢行,但转瞬就至峰顶上端,慢慢飘落。
要在空中飞行,一般人只要勤修腾云术不难做到。
顶尖者能快逾闪电,已属大成;更有甚者速度之快犹如瞬移,已属化境。
像这般放慢身形,如履平的在空中行走反而是最难的,真气稍有不济便会一脚踏空,放眼整个神州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办到。
只见沐潇潇心情大好,笑容满面站起身来。
“剑老驾临,有失远迎!”
来人已落地,一袭青衫,披一件黑色斗篷,背负一泓碧绿长剑。须发皆白,脸上轮廓分明,双眼炯炯有神,尽显睥睨天下之姿。
此人便是古剑盟太盟主剑孤行,世人称“剑老”,自剑君御苍穹身亡他便重掌古剑盟。
“沐潇潇言重了!倒是吾先行一步来的仓促,扰你雅兴了。”
沐潇潇笑道:“呵,无妨。茶未好,酒将熟,剑老先入坐吧!”
剑老步入亭内,沐潇潇伸手隔空将石凳推到剑老身旁,两人相对而坐。
“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我从未忘却剑老喜好,来来,这可是我仅有的珍藏了。”
说完沐潇潇取出酒瓶为剑老斟上。
剑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沐潇潇又为他续上。
不禁赞道:“好酒,正如你对秋景之喜爱,也独树一帜了。”
“哈哈,春时忙碌,夏时酷热,冬时严寒,唯有秋时气候宜人。你看这夕阳西下,晚风徐徐;霞光万道,满山染红。怎不使我为之向往呢?”
剑老将斗篷卸了,脸上仍是笑容不减。
“再向往,也不必使用术法违反自然吧!此时此景,吾六十年前看过,五年前看过,今日亦如是,这一色秋当之无愧。”
沐潇潇微有尴尬。
“咳,御风行到是说过同样的话!我的回答是,好男儿理应从一而终。”
“呵,沐潇潇风趣不减当年。对了,吾来这么久,风儿人呢?”剑老说完四下察看了翻。
沐潇潇道:“大战在即,我让他前去论道坛了。”
剑老颔首,伸手拿起酒杯,若有所思。
“也好,五年未见,不知现在他怎样了,可有恨吾?”
沐潇潇道:“那时御风行年幼,剑君之事,剑老不必自责。”
“十年前剑君大战妖皇,有来请示过吾。剑君乃我得意之徒,吾对他之剑术非常肯定。没想到,结果竟是....”剑老说完将酒一饮而尽,脸露悲伤,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剑老珍重,其实御苍穹未必输了。”沐潇潇为剑老再斟一杯酒,接着说到:“妖皇重创十年未曾踏出妖岛,料是‘剑倾天下’之故。”
“吾明白,《剑倾天下》乃剑盟禁书,此招一出势必两伤。出招人修为大过对手则对手亡,若相当对手亡,出招者必须休养数月。若修为不及对方,祭出此招虽可短暂加持修为提升一个境界,但是后果可能是有损武脉。深知此书有缺陷,所以吾从不轻传。御苍穹悟性极高,自身功力也符合条件。得吾肯定,应不至此。”
说完剑老端起酒杯饮过半杯。
“概因妖皇练有内丹,内丹不灭能够修复重生。”
剑老颔首道:“不错,苍穹被你们送回古剑盟,当日便身亡了。我将他之佩紫瞑投入剑池。其子御风行,那年才十一岁。风儿自幼天资聪慧,但是言少孤僻,甚少与人玩耍。少年经历此事,更不与人交谈。没想到他暗自苦练剑艺,竟在十六那年入得剑池。”
剑老喝完半杯酒,沐潇潇再斟。
茶已好,沐潇潇为自己倒上一杯茶,饮过一口。
“想剑君当年也是二十有四入得剑池,堪称前无古人。古剑盟弟子只有能以气成剑者,才有资格入剑池得一佩剑。能入剑池者,剑道之路才刚刚开始,御风行确实有其天赋。”
剑老点了点头。
“不错,剑池宝剑无数,不乏神兵利器。因人而异,能力越高寻到宝剑越好。宝剑入手必定人剑合一。”
他又喝了一杯酒,继续道:“二剑为盟,始有剑盟,一者青锋,一者紫瞑。吾身负青锋,至于紫瞑也为苍穹所得,方才称之剑君。青锋尚未出鞘,紫瞑却在战妖皇后出现裂痕,想来令人唏嘘。风儿年纪轻轻身负血仇,自剑池中竟带出紫瞑。吾一时真不知该悲该喜。”
“所以剑老借修补紫瞑之名,托我照顾御风行五年。”
剑老点头笑道:“重掌古剑盟,吾事物繁琐,除了指导剑术,其它恐怕难以照料。沐潇潇睿智非常,必能代吾管教此子!”
“剑老谬赞!此子只是人前不善言论,其生性善良不拘小节,喜欢独来独往罢了。只要他认定之友,他便能放开畅聊。我不想他对我心生间隙,与他谈话多是平辈相称。经过五年的孜孜不倦,现在的他,哈哈哈,恐非剑老所接受。”
说完脸上却有些耐人寻味的笑容。
剑老笑道:“呵,这般论交,委屈沐潇潇了。吾就是怕他为仇所累,做出什么不能收拾的事情来。得你培育,我亦能安心了。”
沐潇潇道:“剑老客气了!”
说罢两人对饮一杯。
剑老四下看了看。
“不知紫瞑的修复,现下如何了?”
沐潇潇叹了一口气。
“本来可提前完成,这次封魔印被人破坏,圣儒峰地气有失,怕是还需几日。”又道:“等他回来,就能拿到完整的紫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