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王侍郎为难得要死时,裘小白推门而出。
“裘先生出来了!”有侍女急忙叫道。
王侍郎松了一口气,夫人则惊呼一声冲进屋去,问道:“裘先生,我儿如何?”
裘小白微微一笑:“虽然有些麻烦,但终还是治好了。”
夫人一时大喜,急忙向裘小白行礼道谢,王侍郎也丢了剑进入屋中,连声称谢。
两夫妇进了卧室,只见儿子躺在床上,呼吸平稳,面色恢复了红润,眼睛睁着,冲两人微笑叫起爹娘,显然已经无事。
两人冲到床边,连问如何,小公子摇头示意无事,还说自己感觉像是睡了一场好觉醒来,全身都有力气。
王侍郎夫妇又惊又喜,夫人握着儿子的手,激动地转向裘小白,道:“多亏裘先生施救!裘先生便是我儿的再生父母啊!”
裘小白摇头一笑,又叮嘱几句,无非是大病初愈,终还要再将养几天之类。
两人又是一阵感谢。
盖施来到卧室门前,目光冰冷,盯住了裘小白。
裘小白只当不见。
盖施眯起了眼睛。
你倒是冷静。
以为凭这般冷静,便可逃过此劫?
盖施双眼如同鹰隼一般闪着光,将记忆中劫狱者的身形勾勒在裘小白身上。
几乎一般无二!
他缓步入室,直向裘小白走去。
王侍郎终于动了怒,站了起来,道:“盖郎中这是要做什么!?”
盖施看着裘小白,问道:“这位便是裘先生?”
“是我。”裘小白点头,“您是?”
盖施笑了:“刚刚还交过手,这么快便忘了?”
裘小白一时怔怔:“什么交过手?”
盖施眼里寒芒一闪,突然向前,抬手抓住了裘小白手腕。
裘小白根本没反应过来,等手腕被抓时才想挣脱,但早已晚了。
“您这是做什么?”裘小白皱眉,连连用力挣脱,却根本无用。
王侍郎也急了:“盖郎中,你不要太过分了!裘先生是我府上贵客,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盖施道:“王大人,此人便是劫天牢的反贼。难道您要袒护他吗?”
王夫人可不知什么官场门道,见状站了起来,怒道:“你这人还讲不讲理?夜闯我府,惊扰我儿就医,这都算了,人家裘先生一直在屋里给我儿医病,你却说他是什么反贼,这不是诬良为盗吗!?”
王侍郎沉着脸,道:“裘先生一直忙着医治我儿,如何有时间去劫天牢?盖郎中定是弄错了。”
“弄错?”盖施冷笑,道:“你等凡夫或会弄错,我这般人物怎会弄错!”
裘小白皱眉问道:“请问这位大人,您是否曾看清反贼面目?”
盖施道:“何必看什么面目?你的身形已然印在我脑海之中,绝不会有错!”
裘小白苦笑:“既然能劫天牢,必是武功过人了?”
盖施道:“你说呢?”
裘小白道:“禀大人,在下天生不长经络,却习不得武。”
盖施一怔:“你说什么?”
裘小白道:“大人若是高手,一试便知。”
盖施心里纳闷,手上送出一道真气探查,立时面色一变。
果然体无经络!
天下竟有这等奇人?
可是……
可是我的眼睛不会看错啊!
这身形……
难道天下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他一时怔在那里,心里一乱,手上不知不觉用力,捏得裘小白手腕骨骼作响。
裘小白疼得冷汗涌出,弯起身子,叫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王侍郎见盖施这表情,便已猜出端倪,心里有了底气,叫道:“盖郎中,你这是做什么?无故伤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盖施松手,疑惑地看着裘小白。
体无经络是真的,力道寻常是真的,手腕的脆弱是真的,那冷汗也是真的。
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裘小白揉着手腕,道:“这位大人,人非圣贤,终有出错的时候。既然大人已试出不是在下,便应赶快去追拿反贼,莫让他们逃了才是。”
盖施心头一震,道:“王大人,还请您允许下官搜寻附近!”
王夫人气急:“你到底还要怎样?”
王侍郎将她拦下,沉声道:“盖郎中请便,但莫要惊扰内宅女眷!”
盖施施了一礼,立时出屋,四下搜查起来。
裘小白揉着手腕,对王大人道:“令公子已然无事,在下便先回去了。”
王夫人满面歉意,急忙让人奉上备好的钱物,裘小白推辞一番当然还是收下了,由王家下人帮着送到车上。
皮老道迎了裘小白上车,心道:这就完事了?
这劫天牢……也没什么嘛!
马车向远而去,归至客栈。
虽已是深夜,但客栈伙计视裘小白为财神,自然不在乎被他打扰,抢着过来帮着抬东西,将他迎入客栈中。
裘小白进入房间,一众人便都围了过来。
“怎么样了?”裘小青焦急地问。
裘小白道:“此时,老平和老周应该已经离开了京城,逍遥在外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皮老道笑道:“今夜还真是无惊也无险,害贫道白担忧了好久。”
一个小道士道:“小爵爷出马,自然手到擒来!”
明珠儿笑:“大哥哥最厉害了!”
裘小白摆摆手:“今夜之事,着实凶险。日后大家行事一定要小心,客栈伙计问起老平,便说替我去北地采购珍稀药材,至于老周之事……便当从不知道这个人好了。”
诸人急忙点头,裘小青听裘小白嗓子有些哑,便端过一杯茶来给他,裘小白抬手接过,手腕上一阵疼痛,却没拿稳杯子,摔落地上。
裘小青吓了一跳:“哥,你受伤了?”
诸人的心一下又都提到了嗓子眼。
裘小白摆手:“没事,就是被十品高手捏了一下而已。”
皮老道直接吓傻:“十……十品高手!?”
裘小白点头,将今夜之事细说了一遍,听得诸人心惊胆战,尤其是听到那人竟然追入刑部侍郎府中,还要入屋搜人时,一个个都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当时裘小白带二人进入小公子卧室后不久,盖施便追了过来,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竟如此不管不顾,夜闯刑部侍郎府不说,还真打算闯入屋来。
情况危险至极,裘小白却未慌乱,而是聆听屋外动静,让二人趁盖施说话之时,悄悄翻窗而出,直接逃出京城。
他赌的,便是十品高手感官再灵敏,也无法在与近处人对话之时,亦能听清远处一切动静。
果然赌对了。
高手感官灵敏,并非天生,而是以真气助力得来。
眼得真气而明,但若遇强光,则必伤目。
耳得真气而聪,但若遇巨声,则必伤耳。
尤其是耳力,一旦运足,近处吵闹之声便如雷鸣一般,他又如何再能听远处动静?
皮老道连连擦汗:“我却不知,今夜还有这等险事!”
裘小青焦急问道:“那后来呢?怎么受的伤?”
裘小白道:“那人确实厉害,仅凭身形便断定是我。但我天生不长经络,他试过之后,便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众人长出一口气。
此事还真是险之又险,也便是裘小白这等奇人,换成任何一人,便算智计过人,今夜只怕也要折在那十品高手的手中了。
皮老道忍不住叮嘱八小道士:“今后行事可得多加小心,嘴上万万要严!”
“老皮,你对武道境界有多少了解?”裘小白问。
皮老道一咧嘴:“也不是太了解。”
裘小白问:“十品高手既称人中之神,当不会醉心于俗世名利才对。今夜我所遇之人,非但入世俗,而且还在刑部中任了郎中之职,而且极是年轻,实让我觉得奇怪。”
“多年轻?”皮老道问。
“三十余岁左右。”裘小白道。
皮老道一时惊讶:“不对呀!那十人无一不是老怪物,哪有如此年轻的?”
裘小白皱眉:“难道他不是十品?”
随即摇头:“若只是九品,我便算不敌,差距也不会那么大。而且那王侍郎在面对他时,也绝不会那么懦弱为难。”
皮老道道:“难道说世间又多了一位?可也不对呀,十品与九品虽只差了一阶,但一者是人一者是神,却是天渊之别。这么年轻……没可能呀?”
裘小白沉吟道:“拥有十品之境,却入朝中为官,只怕是有大野心……总之今后行事小心,尤其要小心这位刑部盖郎中。”
诸人急忙点头。
道士们各回屋休息,裘小青拉着明珠儿向外而去,终忍不住,回头问:“哥,老平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裘小白道:“我让他们永远不要回来,找个山野占山为王去了。”
“啊?那怎么行!”裘小青急了。
裘小白笑:“你是舍不得老平还是舍不得老周?”
裘小青嗔怪道:“哥你就会拿人家寻开心!”
说完拉着明珠儿走了。
明珠儿忍不住问:“姐姐,那你到底是舍不得谁呢?”
“小孩子不要那么多事!”裘小青没好气地说。
明珠儿一吐舌头:“姐姐脾气变大了呢!”
裘小白摇头而笑,关上了门,躺在床上,长出一口气。
今夜真是凶险至极。
人间十品,竟然这般了得吗?
那将来神魔宿主纷纷现世,天将、洞主阶之上者显出真力,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不成啊,得继续想办法变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