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闪”
“雷杀！”
吃过中饭的几人席地而坐，正打牌打的热火朝天，小小的屋子里就感觉在度假般惬意。
张豪眼巴巴的望向徐思，不甘心把最后一条太极鱼吞入卡中。
“给给给，我真是倒了大霉碰上你当忠臣。”
“别急，耗子不一定能活过这回合。”
陈和笑了，示意抽牌。
“黑桃3”
“cao，这都能炸到我！”
张豪有些抓狂。
“停下来，我是来学技术的不是来学仙术的！”
已经嗝屁的反贼唐易进在一旁尖着嗓子调侃，连带着挖了一大口午餐肉下肚。
“好了，接下来，轮到老徐了。”
陈和脸上笑意未绝，像是已经乾坤在握。
徐思沉思着开始抽牌。
突然，整栋楼好似震颤了一下。
“砰！”
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开的声音，接着，四天前那种尖细诡异的鸣叫又响起了。
声音不大，甚至在丧尸的嘶吼声夹混着有些需要分辨，但诡异的声音足以令人胆寒。
“你们听到了吗？”
徐思把牌放下，表情有些凝重。
张豪点了点头，咽了口口水。
“估计就是那个变异丧尸。”
陈和起身，迅速向自己的书桌赶去。
牌散了一地，房间中开始弥漫起肉眼可见的紧张。
郑图图没什么犹豫，也同样起身走向书桌，他去收拾背包。
张豪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所有人都开始做转移准备，房间到处是搭扣的开解，布料的摩擦声。
“别急，收好可以，但我们不急着走，耗子你等下去用无人机看一下三四楼的情况。”
陈和示意张豪放下已经搭扣在肩上的背包。
没有急躁的吩咐，陈和说完也不去和众人一样整理背包准备转移。
——先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电脑连上已经充满的蓄电池，点进了远程控制软件——用局域网链接着两台提前安置好的设备。
这是五个人在第六天为楼下的变异体所做的准备。为了确保4楼出意外时能及时发现，在三四楼间堆叠的障碍物中放置了一个陈和满电的备用手机并保持开机，利用远程控制可以随时实现监控功能。
但电脑和手机的热点功率有限，从622一直到三四楼交界处的障碍物和距离都是问题。所以在五楼栏杆悬吊了唐易进贡献的智能手机，作为中继器。
——即使这样，信号还是很弱啊
陈和看着延迟极高的画面，不对，甚至连画面都没有就卡了一分钟，只好关闭了录像，直接拍了张照片上传给电脑。
照片上的四楼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甚至连用于遮蔽的被褥都没有动过分毫。
旁观的徐思舒了一口气，却仍然把背包肩带攥的紧紧的。
“不一定，没找到怪物都不好说。”
陈和托着腮，在唐易进绘制的地形图的中间位置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万一能从电梯道里上来呢？我对它的实力仍然一点概念都没有”
“那等耗子吧，看他能不能找到了。”
而此时，张豪已经佩戴好设备。他单肩挎着包，另一只手娴熟地提着无人机抛出楼道窗。
单手飞出一个极难的角度后，无人机在空中旋转一周，又直线俯冲向下。
平滑地掠过三楼的阳台，丧尸们如往常一般，茫然地看着无人机飞过头顶。
“三楼未被破门。”
张豪的声音短促而有力。
无人机接着从三楼楼道窗向下，一群正扒在窗上的丧尸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三楼楼道未被入侵。”
摇杆被精准的推拉，可能的地点只剩下两个——电梯或二楼。
“那直接在二楼勘察就可以了，看下电梯门有没有被损毁，宿舍楼是没有备用电源接电梯的。”
陈和指示着，同时打开了无线电台。
“OK。”
扇叶从二楼楼道窗的破洞中擦过，摇杆上的力度逐渐减轻，无人机降低了些许速度。
“二楼楼道无异常，但新增加了很多的血迹和……体液？”
张豪的语气逐渐有些不确定，无人机的视野里不只是红黑交织的血液，残肢。那些本该因为冬季而逐渐变的干冷的肉与骨，似乎被某种奇怪的液体润湿，变的油黑油黑的，几天前变异体脱落的奇怪触手在这种液体中不断抽搐，溅起令人作呕的浮沫。
无人机向上拉升了一些，继续前行。电梯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痕迹，甚至连划痕都没有，只有那种恶心的液体和一些血液的溅射。
“电梯没问题，没有任何痕迹。”
说完，张豪的摇杆接着推动。
陈和一听，眉头紧缩，赶紧喊张豪。
“你先悬停一下，”
张豪双手应声而止。
“楼底下看过了没，有那变异丧尸的视野吗？”
“没有看到，我特意关注了楼下一圈，有我肯定和你讲了……”
正说着话，张豪的耳机中传来了奇怪的鸣叫，接着是某种液体喷溅的声音，方位……
——这是浴室传来的
张豪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手指一推，无人机急加速冲过了盥洗室。
侧向，视野里是到处溢满黑色液体的墙壁。
残肢在这里分布的极为密集，变异丧尸似乎是将这里当作了居住的巢穴？
张豪并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他的无人机平稳的向前靠拢，没有动静——除了此刻仍然在响动的水声。
——应该是水管爆开了，是它干的？
“那玩意大概律在卫生间里，不对，应该是说浴室里，外面全是丧尸残肢，还有像石油一样质感的黑色液体。”
张豪调整无人机的角度，使得其能不进入盥洗室，而窥见浴室的情形，丧尸的残肢，碎骨，堆叠在那道已经严重变形的门缝前。张豪的手指自然的放松下来，手臂却做出了肌肉绷紧的架势。
“快返航，这鬼东西肯定发现你了。”
陈和赶紧发话，无人机实在是太重要了，绝对是不能在任何不算绝望的时刻牺牲的。
“和哥，我们需要信息，我和它斗一斗。”
说罢，无人机便缓缓绕过门房顶，不断靠近已经彻底变了形的塑料门。
“出来，出来......”
张豪呢喃着，掌心却不由自主的流汗。
3m
2m
1m
预计中的怪物始终没有出现，张豪的耳机里安静，久违的安静，诡异的安静，流水声是唯一的背景。
无人机悬停着，摄像头左右小幅度翻转，焦急的搜寻着变异丧尸的踪迹。
可惜只有空洞，变形的塑料门遮住了大半的视野，要想查看内部必须得打开门——门缝的大小不足以使无人机通过。
砰！
就在无人机要掉头的一瞬间，巨大的黑影覆盖住了张豪的视野。
黑色的液滴甚至飞溅到了无人机的扇叶上，这绝对是双方最近的一次交锋了。
摇杆如同击发的子弹般推到极限，控制着沿着张豪在脑中事先规划好逃脱的位置直线冲出。
怪物的嘶吼声，剧烈而诡异的爆鸣声，震的张豪的耳朵生疼，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松懈，无人机一个侧闪避开了黑影的第二次扑击，飞出盥洗室。
砰！
又是一阵巨响，黑色的身躯直接因为惯性转向不及而撞上了墙壁，较薄部分的墙体直接被崩落，将它卡在里面。
乘此机会，张豪瞬间又加速出一段距离，摄像头180度反转，对准了那个已经困扰了他们整整5天的怪物。
那是怎样的构造？
张豪怔住了，在他的视野里，怪物已经再难称得上和人类有什么关系了。
除了还保留着勉强还接近人类的颅骨和上半躯干，已经露出而卡在墙里的那一部分巨大肢体，绝对不是腿，更不是手。黏糊的黑液在其表面附着着，倒看着像是——
触手，那些原先生长在变异体背部的触手在张豪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留给他回忆的时间并不久，被自己的鲁莽之举卡在墙里的怪物片刻就抖落掉了碎砖并挣脱了出来，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移动到了走廊。
——腕足吗？那么大的触手？
视野中终于出现了它的全貌。
除了上述那些还能被称之为类人的部分，其他部分已经完全是另一种生物了。
巨大的触手如同四肢般将已经变得瘦小躯干举到空中，两只强有力的腕足，上面布满了倒刺，代替了怪物此刻已经羸弱成细骨的前肢，肉质鼓动着，似乎在积蓄着什么。后面大概还有两到三只大触手分辨不清。
因为它已经没有再留给张豪观察的时间了。
那个病态的颅骨疯狂的做着咬合，黑色的液体在已经被血肉残渣点蚀的面部肆意的流淌着，触手如同弹簧般将巨大的身躯瞬间弹起，径直扑向无人机。
“cao，cao，cao”
突如其来的剧变瞬间打乱了张豪的节奏，来不及调整航拍器的方向，无人机只能以倒着视角的方式躲避着，扑击一结束，一根位于怪物后方的触手如箭般追击着躲闪不及的飞行器。
——糟了
那根巨大的腕足，已经占据了张豪大半的视野。
下一秒，就该是坠毁了。
但突然，那个气势汹汹的腕足被什么东西拉扯似的往后飞去，张豪不敢放过这个机会，迅速调整方向，冲出了二楼楼道窗。
——摔倒了？
在楼外的视野中，张豪发现了逃过一劫的原因。
摔倒了，那个变异体不知为何直接翻了个身，巨大的触手朝上，羸弱的人类肢体奋力向上顶在恢复平衡。
“脱险赶紧回来，别再冒风险，信息我们之后再做打算。”
陈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豪点了点头，将逃过一劫的无人机拉升。
“那老规矩，以前先停阳台，这次先停楼顶，我们消毒后再查看。”
“好，不过这次真沾到了些脏东西。”
“嗯，嗯，怪物还在二楼，大家都别急，我们尽量等到晚上再走，慌个蛇皮，都别慌。”
......
镇南大学明德实验楼703办公室。
陆迟小心翼翼的推阔了门缝，右手紧紧的攥住一把满是干涸血迹的消防斧——这是他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烛光。
他咽了一口本想咳出的唾沫，头轻轻的向散发着沁香的木门内偏了偏。
微微眯起眼睛，借助着应急电源提供的那一丝丝光，他逐渐看清了办公室里那个摇晃的身影。
其实他也知道那是谁，毕竟在实验室里帮毛教授打下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当然知道那天教授身体不适，是唯一一个还留在办公室休息的人。准确来说，整个七楼，也就剩他，蒋元教授和这个已经不知是人是鬼的毛凌春教授了。
陆迟楞楞地看着那个呆滞的白大褂，认不清他的模样，但辨的出他的瘦削。那是他的研究生导师，也许不那么喜欢但绝对称得上尊重的人，一个生命最后都加班加点研究课题的科研人。
他的腿有些发颤，但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丧尸了。
耳畔似乎还在回响着老师的夸奖责骂，心里也许也还在埋怨留自己帮忙的毛教授，喜怒哀乐一时涌上心头，又一时冰消雪融。最后只剩下最后一次见到的毛教授，挣扎着跌倒，又狰狞的从地上爬起。
——他已经不是人了
——他已经不是人了
脑海中反复的回响着对自己的暗示。紧接着，陆迟的心跳的剧烈，前所未有的剧烈：饥饿感，又涌上了头脑。
已经四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蒋教授一个老人家也还饿着......
对不住了老师.....
门被突兀的推开，吸引了那个原本一动不动的丧尸。
“呃.......”
和陆迟开始所见到的同事不同，“毛教授”显得呆滞而僵硬，身躯甚至比之前连赶一周夜班时还要瘦弱，一副那些上世纪的美国公路丧尸片的形象。它跌跌撞撞的奋力往门口挪步，却只能勉强不倒在地上。
陆迟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欻！”
斧头正中脖颈，没有砍穿。
“欻！”
又是一斧......
很快，血泊中，那个熟悉的身躯软软的倒下了，不断作噬咬动作的头颅也在十几秒后渐渐消停了下去。
消防斧被无意的砸在地上，陆迟踉踉跄跄的后退着，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原谅我，老师，安息吧
许久，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得找食物，食物......
巧克力......
压缩饼干！得救了......
方便面？是毛教授还没来的及吃的晚饭吧......
陆迟也不管身上的血和旁边的尸体，摘下口罩就开始狼吞虎咽。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实在太饿了。
——得留一些给蒋教授，托他的福才有脱险的希望
虽然还没吃饱，但是不能不顾及当时搭救自己的蒋教授。陆迟最后眼馋的看了眼剩下的食物，还是把它们都收进了包中......
“毛老师......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四十多岁，不应该这么虚弱啊。”
看着眼前满脸皱纹，头发斑白的老者，咽下手中的面包，陆迟的喉头微微蠕动了一下。
“那应该就是我那个猜想，小陆，办公室是不透光的吧？”
陆迟楞了下，视线还在面包上，连忙转回视线回答，
“对，对，百叶窗是关着的。”
“毛老师他身体上怎么样？”
“太黑了没看清......不过，瘦了很多。”
名为蒋元的老者沉思了一会儿，
“看来确实是以光为能源啊......说起来小陆你还饿着吧，瞧我这记性，赶紧再吃点，来。”
那只粗糙而又不失硬朗的手臂，把面包掰下来一大块。
“不不不，教授这不成，我已经吃了一些了......”
“没事，我老了，胃口也小了，你是年轻人，多吃点。“
老者慈爱而又带着些许凄凉的眼神望向陆迟，蒋元已经不指望自己还能活多久了，虽然饿，也只是受点罪而已。但他知道，年轻的研究员，是人类还有未来可言的唯一希望。
——救援？说是会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陆迟心里还想拒绝，但手已经接住了白绒绒的面丝，他的头羞愧的低下去，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开始吃起来。
蒋元微笑地眯起眼睛，顺手从水台取了杯水和着面包咽下去，增加点饱腹感。
好受多了，他把水杯放在实验台上。
可突然，微笑凝固在他的嘴角。
水杯中的水，正不停的晃动着......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