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眼神笃定回过头,左手举起一个细长的破碎玻璃片,脸色平静地看着拉克丝,眼神犹如冰冷利剑,直将怀中美人吓出两道泪痕。
“拉克丝小姐,对不起。”
半空中的玻璃片忽然落下,尖端直指拉克丝脖颈,白嫩的皮肤只要被擦到,就会血流如注,冕卫家族最美丽的花儿也将凋谢。
就在此时,周冲保住拉克丝的右手忽然释放出一个手掌大的传送门,另一端是塞拉斯右后方,还没等塞拉斯反应,玻璃片就穿过传送门,刺中他的右手。
手心传来刺痛,塞拉斯瞬间回过头,发现他的右手已被刺穿,鲜血流满手掌,又顺着玻璃片滴下。
传送门伸出的手在得逞之后,趁塞拉斯失去对符文的控制,迅速抓住先祖符文,又闪电般缩了回去,同时传送门也缩小不见。
另一端,拉克丝已经闭上眼睛,却忽然被周冲横抱起,向着酒馆内门跑去。
“抱紧我!”
拉克丝睁开眼睛,却发现她并没有死,还被这个艾欧尼亚人带到了内门边,立马反应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尽量减少晃动。
“符文!你怎么会…”拉克丝看到周冲手里的金色符文,不可置信地说道。
“你竟然帮助我们的敌人!”塞拉斯双目几乎要喷出火焰,他实在想不明白,就算这个与世无争的艾欧尼亚人不与他合作,也没有原因去救下会逮捕他的傲慢贵族。
可塞拉斯不愿再多想,跨步向前,两条铁链也甩了过去。
“轰——”
周冲抱着拉克丝溜进内门,铁链击中两边门框,炸出两个巨大缺口。
一击失利,塞拉斯立马冲到门边,可里面是酒馆仓库,高架上摆满酒桶,而且所有油灯都被熄灭,没法准确找到二人的位置。
塞拉斯脸色阴沉,行走在酒桶间,铁链在地板上拖动的喀啦喀啦声在死寂的仓库内分外响亮,凝聚了光芒的双手照亮了他四周,透过酒桶间的间隙,照得四壁光影交错。
可逃入仓库的两人如同消失了一般,没有一丝痕迹。
行至角落,塞拉斯皱了皱眉,这里是通风口,木栅栏已被取下放在门边,拉克丝的一只靴子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缓缓走进,仔细看着周冲逃脱之处,忽然冷笑一声。
塞拉斯回过头,双手一甩,两条铁链火光迸射,划出一道完美弧线,整个仓库的高架底层尽数炸开,或是缓缓倒下,或是靠在一起,其内摆放的酒桶纷纷滚落摔裂,同时燃起熊熊火焰,一时间,仓库被熊熊大火吞噬。
火光中,周冲与拉克丝的身影显现出来,在离内门旁不远处,他们刚刚从一个酒桶爬出,就被爆炸掀翻在地。
周冲伏在地面,保护着身下的拉克丝,他也没有料到塞拉斯在没有符文之后也会如此强大,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周冲与拉克丝互相对视,眼神十分复杂,他熟知拉克丝方方面面已有多年,让她刚出现就死在自己面前,周冲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况且塞拉斯阴狠的秉性也让他根本无法信任;拉克丝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自己遇到了小说中的英雄,为了美与正义挺身而出,眼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英雄救美,多么感人的一幕。”塞拉斯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由烈火中走出,熊熊火焰不再蛮横肆虐,皆温顺地飘动,等待着号令,无数火焰能量钻进他的身体,烫红他的铁链、引燃他的呼吸、焚烧他的双眸。
“贵族和他们的走狗,都应该死!”
塞拉斯怒吼一声,周身的火焰随之震颤,两条铁链再次甩出,在前方最顶点汇聚在一起,庞大的火焰能量对撞,引发足以震动整座城市的爆炸。
在塞拉斯动作之前,周冲迅速起身,将拉克丝扔进一个倒下的空酒桶,然后用力一推,空酒桶带着拉克丝滚出内门。
“去他娘的符文眷者!”
周冲直面塞拉斯,说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但就算自己丢下拉克丝逃跑,也是希望渺茫,倒不如利用这先祖符文搏一搏。
先祖符文在他手中闪着金光,忽然从手掌中钻出一点少得可怜的蓝色魔力,缠绕住符文,而符文似乎也从沉睡中惊醒,瞬间没入周冲手掌,一股金色能量由手臂流至左脸,形成一个长条状符文印记。
下一刻,塞拉斯的赤红铁链顶端将周冲夹在中间。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由布鲁亚城的老橡树酒馆传来,伴随着一丝丝震动,惊扰了城内所有居民。
“发生什么事了!”
“诺克萨斯打到这里了吗!”
所有大街上一片恐慌,数公里内的鸟全都受惊,飞上天空盘旋。
“卫兵!卫兵!”肥胖的城主在阁楼阳台声嘶力竭地吼着。
只有酒馆附近的人,才亲眼目睹了这颗生长几十年的“老橡树”被连根拔起,火焰冲出几十米高,带出滚滚浓烟和无数砖块瓦砾,照亮了夜色中的布鲁亚城,爆裂声和倒塌声渐小时,老橡树已经没剩下多少完整的东西了。
“咳咳咳...”
废墟外围,一个蓝色薄膜包裹着空酒桶,是这次爆炸中唯一幸存的东西。
拉克丝爬出空桶,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此时酒馆已经没有了屋顶,无边夜色覆满这片废墟,原先内门早已不见,仓库也看不出原来的痕迹,漫天烟尘中,只有木质桌椅闪烁着微弱的火光,爆炸中心的两人不知生死。
拉克丝想开口呼唤,可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奇迹。
不知过了多久,外围稀稀疏疏站着几个卫兵,可是没人敢靠近,这还是灰尘沉降一大半的时候,如果看不清内里的情况,没人敢来凑热闹。
拉克丝心急如焚地跑回仓库位置,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却发现塞拉斯与周冲躺在废墟中,二人都失去了知觉,可身上都没有一丝爆炸的痕迹,不像是这次灾难中心的幸存者。
忽然,塞拉斯手指动了一下,拉克丝大惊失色,身体紧绷起来,再次化出金色法杖。
“啊!”塞拉斯忽然惊醒,双手撑地站起,身体颤抖如筛糠,脸色一片煞白。
他看着发抖的双手,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摸了摸脸,又握在一起,触感传来之后,忽然又哭又笑,神态疯癫。
平静之后,塞拉斯抬起头四处观察,仿佛新生儿降生世界,对一切事物都未熟悉,看到拉克丝,却并未在意,但看到她脚下的周冲时,塞拉斯忽然尖叫嘶吼起来,瘫坐在地,然后手脚并用迅速后退。
“魔鬼!魔鬼!”
塞拉斯低吼着,逃向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