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安格收回灵识,缓缓睁眼,振声说道:“在下司马安格,敢问前方两位何许人也?”那两人久久不答,盏茶之后却有另一个声音道:“哦,是你呀,听说你极想杀我?”司马安格微愣心惊,他听见声音好似四面八方而来,忖道:“听声音陌生的紧,乃是素不相识,何以会出此言?况且能躲避开我的灵识感知,想来不能小觑。”
司马安格不熟悉这个声音,宫南雪却是记忆深刻,半晌脱口疑道:“是……影魔?他怎么在这里?”影魔笑道:“原来你也来了,本帅念你救我出来,今日没空与你计较,速速离去,免我悔言杀你。”王心儿也是心惊,始才想到原是在锁魔窟底曾经听见过这个声音,低声惧道:“影魔与僵妖混在一起么,不要应了来时之言?”司马安格沉吟道:“想来不是,除却影魔还有两个人在,其中一人境界不在我之下。”
此时又传来一声低吼,似是从地下传来,夹杂着撞击的声音,接着又片刻地动山摇。宫南雪本能搂紧王心儿,不安的道:“心儿,影魔不是能惹的,听他的话,我们先撤离吧?”
王心儿仿徨不定,心无计较,当此进退不决之际,便听见远方有一个声音和善而道:“化空,诸恶不染,诸邪不侵。”接着是影魔惋惜的道:“亦尘安,不要枉费气力了。你再救他,只怕没有与我一搏的机会了。”
那和善声音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方能明心见性。诸多烦忧,不过作茧自缚,如过眼云烟。影魔施主,你所想何,你所做何?如梦亦如幻。”影魔道:“空谈设想,有何作为?”有化空痛苦说道:“师父,徒儿无能,放不开前尘往事。”话说这两人正是圣佛宗的亦尘安与其徒弟化空。
司马安格说道:“兀那影魔,在下既然遇见,定不教你逃脱。”影魔轻蔑道:“且不说你有多少能耐,但凭你身旁多的两个累赘,便已大败。识趣的话回去多磨炼几年,或可值得我出手。”王心儿见影魔两次出口放人,大有蹊跷。司马安格也看出端倪,但深知影魔实不简单,沉吟片刻,遂道:“不想影魔在此,为安全计,二位不妨先行出去罢。”
影魔忽道:“你既不想走,又何须让别人走?”一言方毕,但听见亦尘安喝道:“三位施主当心!”
司马安格便见阳光下骤然出现一个黑影,他早有防备,背后开明剑快速穿透黑影,自然刺了个空。也在这一瞬间,顶上阳光被遮住,周围完全陷入黑暗。
司马安格靠近王心儿与宫南雪,急招开明剑旋转三人周身,凝神戒备,手中陆吾剑拉开阵势随时而发。只听影魔不屑道:“你这剑意差了许多。”司马安格反问道:“你也懂使剑么?”
影魔笑道:“略懂分毫。”此言说完,司马安格便觉周遭剑气鼎盛,生出压制之感,接着无数剑气四面八方驰骋而来。司马安格当下展开陆吾剑一一破开剑气,又令开明剑化作一柄大剑挡在王心儿与宫南雪前,抵消大半袭来剑气。
宫南雪受到剑气鼓荡,本该御气抵御,但不知为何只觉得十分享受,下意识在危机当中冥想起《苍茫问虚道》里的“用剑篇”。他原本想着记载必定是生硬难解的,哪知一看之后,竟深陷其中,只觉每个字都是精湛的,每个段子皆是受益匪浅的,与师父传授时第一次匆匆一瞥形成了巨大反差——非但不生涩,反而极浅显。
“用剑篇”一共九千余八十一个字,字字珠玑,在宫南雪的脑海中不断重现消失,也令他不自觉的捻起诀来。这一捻诀,袭来的剑气纷纷避让,或是反戈而发,大有万般剑气以我为尊之气概。
反观王心儿,她虽有开明剑护着挡住,但仍受到不少剑气冲击,而每道剑气皆是威力不俗,不多时便已相形见绌。王心儿又临死亡迫近,昔时的阴影却化作了动力,她本是九门星格的天人之资,一直隐藏境界只待一日厚积薄发,然而当此危机时刻,再难保留实力,当下召唤身上披帛,恍若一根长鞭在手,挥舞之际将周身护的密不透风。
司马安格不意感知王心儿变化,知她遽然间境界猛涨,隐约有突破御圣界到达御神境的趋势,心下啧啧称奇,暗忖:“历来境界增长循序渐进,鲜有悟道跳阶,而心儿姑娘能以潜龙勿用,驾驭境界,当真不愧是十岁入御圣的天才。只是这般隐忍,终究是弊端大于益处的。”
一念及此,司马安格忽觉压迫之意陡增,原是影魔的剑意发生变化,不得已全神贯注,同时震惊不已,不想影魔手中无剑,竟能发出如此磅礴的剑气,逼得自己无暇顾及旁人。然而他嗜剑如命,自然激起争胜之心,蓦地一声断喝,松下陆吾剑,两指运行如飞,口中默念之时,那陆吾剑散发出锋芒剑意,急转飞舞,显是极其亢奋。只见司马安格两指握诀,气息凝聚而开,使那陆吾剑一声剑鸣,直冲向掌洞,去势破空,矫若游龙。当此之际,一团黑气迸现,与陆吾剑锋呈现针锋相对之势,实是真气相抗,比于耐久。
且说那剑气肆虐依然不歇,甚至越发狂暴纵横,便有一道剑气穿透王心儿的鞭罩,伤了她的左臂。王心儿但觉随时有剑气穿身之险,不禁懊悔渐生,怀疑所求大道是对,抑或是错?但在重重压迫感下,王心儿不及多想,已准备突破御圣界,引三道雷劫,拼死与影魔同受,挫败影魔锐气,而未施行时,忽觉压力骤减,正感受到宫南雪捻诀反驭周围剑气,一时之间又惊又喜。
原来宫南雪的灵识不知不觉间进入“用剑篇”里端思琢磨,而身体本能反应,竟自发御使飞雪出动,隐隐与体内封印之中的霸狂剑气同气相连,威慑周遭剑气退缩。
便在此时,周遭剑气瞬间消失,同时阳光重新射了进来。剑气尽失,宫南雪仿佛失了灵光,瞬间从剑诀的徜徉中拉回现实,清醒时只觉喉咙一甜,喷了一口鲜血。王心儿慌忙去扶起宫南雪,不解为何有此变化。
司马安格召回开明、陆吾两剑,悬在身边,他一直心无旁骛与影魔抗衡,早已顾及不了身后之人,虽对影魔突然剑气衰败尚存疑问,但关于剑道始终上心,显是有所折服影魔的剑道,不卑不亢的道:“影魔对在下剑的剑意可还满意?”
“哈哈……依然不入流!”说话间,一个人形凝化而出,正是影魔现身。司马安格一见,并不多言,双手同时运指如飞,握诀而发,那两剑便朝影魔夹击,暗藏奔雷之势。影魔伸出一手,看似缓慢,但先于剑来在身前聚出护罩,不想那两剑合击之威盖过适才那一剑数倍,力量更是不能轻视,现出穿透护罩的趋势来。
影魔哂笑道:“我倒小瞧了你!罢了,留在此地无益,本尊来日再教训你。”手握爪状却能扭转乾坤,使得开明、陆吾两剑颤抖不止,再一变爪为掌,便将两剑震回。两剑感应危机,蓦地变大,剑尖没入地面,护在司马安格两侧。
影魔又一阵狂笑,向着亦尘安的方向道:“亦尘安,他日再来领教佛法无边!”便向洞外飘去,倏忽不见。司马安格道:“有圣佛宗大师在,应当无事,在下先追影魔去了。”看似对宫南雪、王心儿二人说道,说罢,不再停留,御着开明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