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缘笑道:“不需客气。”取下腰间半阙玉佩道:“公子可记得这是何物?”与此同时,庄浩凡忽地出现在了苏缘身后,目透凶光,直视宫南雪。苏缘另手挡着庄浩凡的去路,令他敢怒不敢言。
宫南雪好奇庄浩凡来无影去无踪,一出现便有仇视之意,但转念心想他与苏缘都是好人,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当下去看苏缘掌中玉佩,正与记忆中封天璧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莫名生出一种形似而神不似之念,如实答道:“应该是封天璧的一半,然而又总感觉不像……”
庄浩凡听了,马上说道:“既然不是,那便不属于你!缘儿,我们走吧。”苏缘不为所动,依然说道:“公子现在不记得,可否容妾暂时留在身旁?”宫南雪脱口说道:“当然可以呀。”
庄浩凡强调道:“缘儿,我们走吧!”苏缘朝庄浩凡嫣然而笑道:“凡郎稍安毋躁,待缘儿说完前因后果,一切顺应天命可好?”庄浩凡叹气道:“罢了,缘儿执意如此,我也强求不来。缘儿,此生有你,我纵死不憾。”苏缘笑意渐浓,依到了庄浩凡的怀中,温柔的道:“此生有凡郎陪伴半生,缘儿感激上天眷佑,虽死不悔,心满意足。”庄浩凡紧紧搂住苏缘道:“缘儿,我舍不得你……”
宫南雪看的脸色煞红,悄悄看下王心儿,见她双颊亦显潮红,说道:“心儿,你要不要也钻我怀里试试?”王心儿瞪去一眼,别过头道:“才不要,你个大傻子!”宫南雪心里忒堵,不满的想道:“我才不是大傻子呢?”
苏缘觉得失态,慌张整整衣衫,娓娓说道:“妾原是十年前繁青镇远近闻名的大户苏家的长女,姓苏,取名子缘。且说十年前来了一位带着诡异面具的不速之客找到父亲,也是一切噩梦的源头。彼时父亲夜夜长吁短叹,子缘无意听见那面具人威胁苏家交出一件物什才或免灭顶之灾。然而我父对子缘说道那面具人是不详之人,恐他会造成人间劫难,自然执意不肯交出。后来便有人掳走子缘,意图逼迫父亲就范。但我父立场坚定,态度决绝。便始料不及那面具人心狠手辣,伙同妖邪鼠辈残忍杀害苏家上下一干无辜人。”
王心儿感同身受道:“子缘姐姐的父亲说的不错,心儿所料不错得话,那带面具的人乃是十七年前跟随影魔为虎作伥的魔师囚容,伤天害理,无恶不作。姐姐的父亲所为当是英雄行径!”庄浩凡恨恨道:“果真是魔师所为,只可惜十年来销声匿迹,若我寻见,必会亲手替缘儿报此血仇!”
苏子缘朝庄浩凡感动颔首,又继续说道:“那面具人从缘儿身上探不出有价值的消息,便将缘儿赏给了他手下的鹰爪之辈。这些人以秃鹫羽白为首,俱是性子残暴,且十分好色,于是缘儿起了轻生的念头,欲自寻短见,但听有位胁迫的姑娘说他们连死人都不会放过。缘儿不愿死了还受这等侮辱,于是决定引火烧身。可是时运不济,有只狼妖垂涎子缘许久,子缘自是没能如意,只能咬舌自尽,不受生人之辱。”
王心儿咒骂道:“真是禽兽不如!”苏子缘道:“且听子缘续说。这些人作孽多了,早有防备,竟发明了一种奇怪的药物,能令人身体酥麻反应迟钝,但意识却敏感强烈。子缘因此丧失了挣扎之力,以为……”宫南雪心想:“难不成是春药么?”
又听苏子缘续道:“庆幸当时黑翅也惦记缘儿已久,与狼妖打了起来,引来了羽白。羽白不意伤了和气,商量要三个人一起……又为争先后吵的不可开交。”王心儿听着平淡如水的叙述也有着惊心动魄的感觉,急问道:“然后呢?”
苏子缘道:“缘儿后来被打赢的狼妖叼走了,去了云水峰顶的一处狭窄的山洞里。前后奔走了很长时间,缘儿却觉的高兴,因为缘儿用自己的指甲划破了双手的手腕。”王心儿下意识看下自己的双腕,觉得隐隐作痛,说道:“姐姐当真狠心。”
苏子缘无奈的道:“子缘也是没有办法,只怪那药物太奇怪了,只能借着狼妖奔走之力让指甲磨蹭到手腕上,以全赴死之心。那狼妖放下子缘时,发现子缘流血过巨,奄奄一息,很是暴怒,便不管子缘死活要强行上前侮辱。不曾想子缘的血留进了身后的一株鸢尾花里,竟在狼妖将要得逞之际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来,吓退了狼妖。子缘听见狼妖说:‘神女休得虚张声势,我已生吃了你,你怎地妄想复活?’那狼妖似乎极为忌惮他口中的神女,多日守在山洞外面。而子缘本以为必死无疑,然而奇迹眷佑,子缘竟与鸢尾花连于一体,感知着鸢尾花吸尽了子缘的血,食化了子缘的躯体。后来狼妖终究忍不住进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切,当即一脸狰狞的走掉了,不久便带来了几个村民将鸢尾花连根拔起,要带下山去火烧了。便是在这个时候,子缘遇见凡郎。”
庄浩凡回忆道:“那时在下年轻气盛,仗剑斩妖,一时意气风发。遇见那狼妖,自是不放在心上,谁知骄纵必失,被狼妖摆布几个村民所算计。迫不得已使用了白虎神力,方才保住性命……”王心儿疑问道:“白虎神力么?”庄浩凡道:“正是!在下本是四大家族之一上官家的嫡门传人,复姓上官,名浩凡。”
苏子缘道:“我们无意隐瞒身份,只是在外身不由己,才做此下策。二位待子缘续说下去便知缘故。其实子缘见凡郎第一面时,已暗生情愫,世上怎会有如此翩翩少年呢?凡郎击退了狼妖,也负伤甚重,又逢大雨滂沱,眼见不活了,子缘虽是一株鸢尾花,但真切的看到了,心里着急伤心,却是无能为力。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大雨冲来了一件物什,正是子缘手里的半块玉佩。玉佩与鸢尾花似乎连心,当时射出金光护着,便是此时,子缘见到公子的母亲——一位绝美的女子。”
王心儿奇道:“绝美么?怎会生出雪团这么丑的孩儿?”苏子缘一愣道:“公子长相清秀白皙,虽不能说十分俊俏,但与丑字也沾不上边吧?”说罢觉得不妥,又回忆道:“那绝美女子一直盯着身为鸢尾花的我说:‘姑娘,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子缘不想她确实与我讲话,看她殷殷切切,试着回答可以。哪知当真可以说话。她又道:‘替我把半阙玉佩交还给我的玦儿。’子缘自是说已经死了,不能帮她完成心愿的。”王心儿道:“那雪团的妈妈是不是说能复活姐姐呢。”
苏子缘道:“是的。她说:‘你虽死了,但有我执念化的鸢尾花护着,可以让你变成花妖活下去。’子缘那时满心里装着凡郎,求生欲极强,听到可以活下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却反问我:‘人与妖怕是难以在一起的,你不后悔么?’子缘当时只想不让凡郎因此死去,没有其他非分之想,坚决的表示不后悔。然后她说:‘那好,你且记住,十年之后,会有十岁或者十七岁的男孩与半阙玉佩相通,你还给他便好了,这便是我唯一的请求!只是,你离开了玉佩,性命怕是难以保全。’子缘认为能保十年寿命已经心满意足了。然后她愁苦的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吟罢便消失了。之后,子缘果然由鸢尾花变成了原本模样,但已成了妖身,而那半阙玉佩落在手里,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