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虚仙道:“狼妖么,大抵当真去了灼罗洲,不然如何骗过山阳战神的耳目?眼下本尊唯一顾忌的只有启天璧了,念及启天璧始终是锁魔大阵的最大隐患,就如芒刺背。那囚容善于伪装改面,茫茫人海,不容易找出,怕是教他们再蛰伏起来了。”
季虚白叹气道:“此番他们救影魔不成,自会卷土重来。师兄可知启天璧的来历么?”
王虚仙道:“本尊孤陋寡闻了,只对风氏隐族知晓一二,不曾听闻过封天璧、启天璧得来历。今日破印之器启天璧的威力你我有目共睹,那封印神器封天璧料来也非同小可,想来是风氏隐族的立足根本了。”
宫南雪听师父师伯议论到封天璧,本要道出自己经历,然听他们话锋跳跃,却是不及插口,心想等待时机再与师父言明。
只听季虚白道:“季三本不意理会扰心之事,但近来对封印之术颇有些感悟用心,不若待勇者伤势大好,师兄邀其小酌,唤我陪同可好?”
王虚仙喜形于色道:“甚好,甚好!”于是与季虚白相视一笑,进而哈哈大笑起来,端地潇洒畅意,仿佛对适才锁魔窟动乱并未放在心上,又或者从未有发生过。
其时满月高悬,清辉四射;四野阒然,冷风呼啸。二人搂着二人沿着一条杂草遮掩的一掌来宽的小径往山下走去。
宫南雪躺在季虚白宽大的肩怀里,只觉温暖安宁,昏昏欲睡,对山洞里、锁魔窟内发生的事恍惚是一场大梦。
接着梦里出现了前世,出现了今生,交缠不清,然后脑海呈现出了御身之法,占满了整个梦境。
这御身之法他早已熟知,在历经了数月身体力行,积攒的气终于形成了。其纲要“蓄气以使转,游离体内,贮于星格”,宫南雪很快有所悟道,半睡半醒间窥见体内有气汇入七颗星辰之中,交相映衬,不知不觉间已是跨出了御身界进入了御心界。
王虚仙见到宫南雪的微妙变化,笑道:“季三,你的小宫儿十分不错。”
季虚白不知是说锁魔窟时宫南雪甘愿赴死的气概,抑或他在修炼上进步飞快,只愿理解为两者皆是,此时更愿意注重后者,说道:“师兄也这么觉得?那是否星格之说未必精准?”
王虚仙摇头道:“非也!南雪师侄失掉一重封印,可不变成七色星格了么?星格本就与本宗《苍茫问虚道》相互契合,才能发挥莫大威力,何况是祖辈代代相传?这星格越好,终究是天资越高。南雪师侄身怀封印,乃是不解之谜,只好算作例外。”
宫南雪耳旁听师父师伯争论星格,心中颇为奇怪。忽听王心儿道:“爹爹,我们去哪儿。”宫南雪下意识喜道:“心儿,你好了。”
王虚仙释怀一笑道:“就是此地了。”
季虚白放下宫南雪,问道:“小宫儿,记得此地么?”
宫南雪见正是到了锁魔窟外面的那颗参天大树下,答道:“记得,我们正是从大树后面进去的。”
王虚仙点点头道:“季三,本尊有个大胆的臆测。”
季虚白迟疑道:“师兄是说宗里出了叛徒了么?”
王虚仙摇了摇头道:“密洞只有宗主和守窟长老有权限知晓,能是区区魔师所能找到?是以当年灼罗洲大乱,本宗或许还有某位师叔师伯未有罹难,反是助纣为虐。”
季虚白心下莫不吃惊,道:“师兄危言耸听了吧?何况当着两位小辈的面……”
王虚仙道:“我女儿悟性极佳,自不会与外人道。你的小宫儿能为你舍命,也非不能说之人。本尊打算亲自去灼罗洲一探究竟,我不在山,愿季三与周师弟和睦处之。”
季虚白道:“也罢,师兄计议已定,我又何必多言。”
王心儿突然问道:“季师叔,您不是去了灼罗洲了么?”
季虚白哂道:“魔族大张旗鼓扬言去灼罗洲抢夺‘蛮兽之力’,未尝不是掩人耳目,是以我便书信与剑道宗公孙掌宗代为一行。关乎天下苍生,公孙掌宗自然义不容辞。”
当下四人进入洞口,来到了铃铛结界处,只见入口处蛛网状打开了一个缺口,露出了黑黢黢的甬道,而地面浸有一摊血,想是那囚容重伤所致,人显然已逃离去了。
王虚仙与季虚白合力将结界暂时修补后,反现出一堵光滑的墙壁。
季虚白道:“师兄,不若以后将密道堵死吧?”
王虚仙道:“眼下未到迫不得已之时,大可计议一番再做决定。虽然魔族已知密洞,但我们有所防备,日后大可行守株待兔一举。”
四人返回参天大树后,王虚仙提议在洞口布下一层铃铛结界,便与季虚白一起施为起来。
宫南雪但见师父师伯双手变换捻诀结印,齐心协力布置结界,神情凝重,不多时在机关处隐隐可见蛛网状的光芒,约有半丈方圆,隐于入口处。
王心儿碰碰宫南雪的臂膀,问道:“雪团,你知道结界么?”
宫南雪道:“不知,心儿说与我听吧。”
王心儿想了想,说道:“结界便是制造出一个空间或者屏障,保护在内阻隔在外,是属于封印术法的分支。”
宫南雪来了兴致道:“封印术法?我体内的封印便是封印术法施为吧?”
王心儿道:“对!这封印术法,是入大道后修炼的一脉,属于脱离境界之外,又在境界之内,意思是修习封印术法须在御圣界以上,但不以境界的高低判定强弱。封印术法,分为金赤紫青白五种光环,每种光环分一至九阶,和第十阶存在,譬如白环十阶胜于青环九阶。在三宗四族强大的势力间,记载的封印术法只达到紫环九阶,之后无人突破撰写了。”
宫南雪不解其意,问道:“我身上的封印是金环,该当如何解释?”
王心儿道:“书上说,封印术法可以借助外力,以法宝符咒等越出两环,但威力只能高出本身修为九阶,其间第十阶是不算的。”
宫南雪似懂非懂,耷拉着脑袋,本以为修道正途繁复且精深,料想不到其他方面同样是浩瀚博大,心中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正在颠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季虚白忽道:“不论如何,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小宫儿年纪小,初次接触,难免会有不适应。然而纵然大道飘渺,也都是人为所致。我辈孜孜求索,正是起源于此,进而追求天道法则。”
王虚仙关闭机关,令入口重归山貌,转身微笑道:“是极,妙极!小宫儿垂髫年华,以后时日很长,要走的路很多,但凡厚积薄发,便不会觉得天下有什么难事。心儿初次接触,同是迷茫,经过这两三年学道,早已习惯,也不觉得深奥了吧?”
王心儿嘟嘴说道:“是呢,爹爹当初可坏呢,传道第一天便给心儿说天下修炼总纲,涉及大道三千,吓得心儿生出绝望感来!不过心儿想,爹爹都能参透造化,心儿为何要自惭形秽呢?是以日日积累,时间一久便不觉得什么了,任它大道三千,反正多多益善,只是暂且没有接触,等接触过便也知晓了。”
宫南雪听长辈和小于自己的王心儿一唱一和,失声笑了出来,纠结的心思打开了,一下子释然了,心想自己的确年幼,将来要学习的,要经历的还很多,完全可以慢慢经历,要不然前世为什么会有小学、中学、大学之分呢,必定是由简入难,循循渐进。
季虚白正色道:“年幼不是借口,但因此失掉振奋之心才是大忌!”
宫南雪知是旁敲侧击,和王心儿教时一般无二,不禁笑的更开心了。引得王心儿也咯咯笑个不停。
王虚仙忖道:“当初本尊已有杀心,若非顾及季三感受,当真行将踏错了。今日看来,南雪师侄体内封印对魔族有震慑之力,完全排除魔族的可能。唉,南雪师侄各方面都颇佳,其父母想来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竟忍心封印住他的资质,是希望他普普通通安过一生吧?”望向季虚白,见他亦是笑意正浓,完全欣赏自己的徒儿,也不由得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