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处理好一切事情,已经到了傍晚。今天得赚钱计划再次落空了。拖着失落的金次回到公寓,连榴果则是去浴室里冲了个澡。这一天天,日子过得也太劲爆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体验了‘第一次坐直升机’、‘第一次蹦极’、‘第一次开枪’。应该说不愧是‘武侦风格’吗。
“金次,晚上想吃点什么。”
连榴果擦着头发来到卧室里。
此时的金次正愣愣的看着那个亚里亚送给他的狮豹玩偶。
“她说会保护我...”
“就因为她说会保护我,就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也不知道他在对着谁吼,也许是自己吧。
“告诉我啊...”
“告诉我啊!榴果!她为什么会因为我这样的人就做到这种程度!”
不知道原著里的情况是怎样,连榴果面对的金次稍稍有些失控了。
“你既然选择了逃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逃避?我逃避了什么!?”
“力量,不受你掌控的力量。”
“那种东西我根本就——”
“不需要吗?”
连榴果打断他想继续说的话。
“你把这话对着还躺在医院里的那女孩说说看啊!”
金次沉默了,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我原本以为你是理解我的……”
说完这话,他翻身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蜷缩成一团。
“迷茫的话,明天一起去医院,你会得到答案的。”
留下这句话关上门,连榴果知道金次需要时间才能缓过来,这会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弄好他的份的晚饭(鸡排饭)用保鲜膜盖好,没有去打扰房间里他。连榴果在吃过后直接盖着浴巾在沙发上睡了。
半夜,金次从卫生间出来时,肚子叫了起来。
来到餐厅,看着桌上放着那份鸡扒饭。还有张便签,内容是‘本来想写点什么严肃的话,不过想想你肯定已经饿了’。
看了一眼便签上的话,又望向还在发出轻微鼾声的连榴果,金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榴果,快起来,早餐已经做好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连榴果看着一边在厨房准备早餐一边喊着自己的金次。他知道,情况发生了改变。
“马上就来。”
……
梳洗整理过后,两人一起先前往学校将报告书送交教务科,接着又去了武侦医院。
“听大夫说,击中亚里亚的两发子弹,都只是从她额头上擦了过去,没有造成重伤。”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那两颗子弹在前额可是留下了伤疤啊。”
“是,我问过了,大夫说那个大概很难被消掉。”
连榴果跟金次一边聊着,来到亚里亚住的VIP单人病房。
病房里有个小小的前厅,一束插着『雷姬赠』卡片的白百合装饰在这里。
“挺意外的,那个机械女雷姬居然会送花过来。”
“她其实挺温柔吧。”
两人走到里卧门口,一阵‘啪啪’的奇怪声响从里面传出来。
从门缝中悄悄向内看去,亚里亚正坐在床上,手拿镜子看着自己额上的伤口。而且由于非常专注,根本就没察觉到门外的两人。
她额上的伤还没有消肿,通红的隆起着。
两颗子弹在亚里亚额上留下了十字般的伤痕,那平时被她引以为傲的绝美额头,此时也因此失去了光彩。
啪啪。
亚里亚眼里噙着泪,将平时一直在用的发卡戴上,摘下来,再戴上,再摘下来。
看到这一幕,连榴果从金次的眼神里读到了‘心痛’。
但还是要进去。
“亚里亚。”
退后一步,敲敲门轻声呼唤道。
“啊,稍微,稍微等一下!”
听到有人要进来,亚里亚连忙把拆下的绷带手忙脚乱的缠回去。
接着,拿起自己的手枪摆弄起来。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可以了。”
两人进到房里,首先感到难受的依旧是金次。因为她头上的绷带缠的可以说相当不专业了,而且就算抹掉了眼泪,她的眼眶依旧有些泛红。
“来探病?”
亚里亚用有些不耐烦的目光看着金次。
“不要把我当伤员。这种小伤就让我住院,医生也太夸张了。”
“你不就是伤员吗,额上的伤。”
“这伤怎么了?为什么盯着我这里看。”
“不,那里,留下伤痕了吧。”
“那又怎么样?我并不在意,你也不必为此过意不去。这点麻烦,稍微保养一下就解决了。”
亚里亚将枪放到床头柜上,抱起胳膊。傻丫头真当这拙劣的演技能瞒得过二人一样。
她越是这样,金次就越感到心痛,就像针扎一样。
“武针宪章第一条:要相信同伴,拯救同伴。我只是在执行这一条而已。并不是因为你才特意去救的。”
“武侦宪章...你别给我像个傻瓜一样去遵守那种漂亮话!”
“就凭你金次,竟然说我傻瓜?不过你说的也对,救了你这种白痴的我确实是个傻瓜。”
亚里亚说着哼地一声别过头去。
察觉到,他们再说下去,可能会发展成吵架。连榴果赶忙用胳膊顶了一下金次,示意他拿出刚才来时买的东西。
接着,金次把一个鼓囊囊的便利店袋递到她跟前。
“桃馒头?”
短暂的沉默之后,动了动鼻子,亚里亚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吃吧,店里架上的五个全被我买来了,你喜欢吃这个吧。”
亚里亚听到他说的,默默地转过头,看着那袋子,不一会儿,就刷地一下夺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吃起已经变凉的桃馒头。这情景,就像在给受伤的野兽喂食一样。
“吃慢点,当心噎着。”
“少啰嗦!我怎么吃,啊呜,是我的自由。”
唇上还沾着馅的亚里亚呛了金次一句,又继续默默地吃着桃馒头。
武侦医院的饭是出了名的难吃,她在这儿一定没好好吃饭吧。想到这里,金次的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算了你边吃边听我说。那之后,找到了犯人留宿的酒店房间。”
“住宿记录呢?”
“没有,应该说是被人篡改了,从外部。”
从包里掏出情报,金次坐在床边讲到(椅子被连榴果占了)。
“这是以峰理子为中心,侦探科和鉴识科协同调查酒店房间后做出的报告。但从结论来看没有发现与犯人相关的任何线索。”
“我想也是,武侦杀手那么狡猾,怎么可能轻易就抓到破绽。”
“看来之前被抓住的那个只不过是替死鬼啊。”
就目前发生的事件来说,的确不是模仿者那个等级的罪犯做得出来的。
“报告上也附加了对我自行车劫持事件的调查结果。不过,老实说,那起事件的调查也等于一无所获。当时犯人所使用的车辆和乌兹都属于失窃品。”
“真是群没用的家伙,读那份资料就是在浪费时间。”
“你真这么想就把它丢进垃圾桶好了。”
金次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亚里亚真的这么做了,那沓资料下一秒就成了垃圾。
“走吧,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情了。”
“嗯?”
“你回到强袭科后发生的第一个事件。这事件现在已经解决,和我的约定也已经完成,你可以回侦探科去了。再见。”
吃完桃馒的她对着金次丢出了这么几句话。
“你什么意思?那么强硬的把我拉进来,然后现在又这么随意的让我走?”
“那你还想怎样?要我给你买礼物谢罪吗?”
“我——”
情况再次急转直下,连榴果只好道了声失礼,架着金次准备离开病房。
“这算什么。”
两人刚走到门口,又听到亚里亚在嘟囔什么。
“我对你,对你是那么期待以为只要带你到现场,你就,又会,像那时一样,让我看到你的实力。”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我没有那种实力!而且我,已经决定不再做武侦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自以为是!”
没有进入基础状态的连榴果很轻易的就被金次挣脱开,转身大声说道。
这会连榴果是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金次在亚里亚面前就是没办法保持冷静。
同样金次也在心里暗骂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不过是来探病,没想到还能和病人吵起来。
“因为必须这样!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哈?你以为这种听起来很哲学的话所有人都能懂是什么意思吗?”
“你要是武侦就自己去调查怎么样!?和我、和我的比起来,你不当武侦的理由根本就是些小事!”
双方都在互相踩雷。金次率先忍不住,直接冲到病床前一把抓住亚里亚病号服的领口。他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拳头不要伸出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
第一次看到金次凶悍的样子就连亚里亚也变得胆怯。
“到此为止了,金次。”
连榴果自然是不能放任两人继续吵下去。默默的掏出驱动器,进入基础形态。很轻松的就掰开了金次的手,把双方隔开。
“我啊!我曾经以为背负着远山一组的血统,维护正义就是我们的责任!”
“可父亲在我懂事之前就因为维护所谓的正义殉职了!我的哥哥,也在去年冬天跟那该死的邮轮一起永远沉在了浦贺湾!”
“你知道那艘轮船的公司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在船上却不能防事故于未然,是个无能的武侦。’!就因为我哥哥是唯一乘坐那艘该死邮轮的武侦!”
“网络,周刊杂志,死者的家属们的谩骂污蔑都潮水般的向我涌来。我现在,还会梦到那时的情景。哥哥为什么帮助了别人,自己却死了?他为什么会成为替罪羊?”
“这都是,远山一族的血统让他成为武侦害的!没错。武侦,正义的使者,都是要不停战斗,不停战斗,满身创伤,直到最后变成尸体还要继续被人拉出来侮辱的,根本没有一丝好处的苦差事!”
“所以我决定不再干这种白痴职业。决定今后要做个普通人。做那种能活着,能只说不负责任的话,能舒服度过平凡生活的人!”
金次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说完这一切。一直背负着这些让他每每想起都会痛不欲生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信任的人倾吐的话。
平静——
病房里只剩了他的喘息声。
亚里亚跟连榴果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我,我要到普通的高中,当一个普通的人,过上普通的生活。”
说完最后的这些话,他转身打算离开。
“又要,选择逃避了吗?”
握在金次手中的门把手,在听到这句以后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问你,又要,选择逃避了吗?”
“你的父亲在最后一刻有选择逃避吗?”
“你的哥哥,在最后一刻有放弃吗?”
“回答我,金次!”
“你又知道什么!?”
碰!
拳头沙包大的拳头径直招呼在连榴果的脸上。
因为有驱动器的增益,这一拳没有让连榴果感觉到非常的疼痛。不过他为了做样子,还是从嘴角挤出几滴血。
“就是因为,就是因为那样愚蠢的选择!让他们送掉了性命!只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着,金次又在他的脸上揍了两拳。
嗯,是时候还击了。
“你在撒什么娇啊!”
猛地一拳击出,直接打在金次的腹部。
“噗——!呕—!”
瞬时,他就像只虾子一样弓起身子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金次!”
亚里亚惊呼出声。
好家伙,刚才他打我那么些拳,你一点反应没有,这会我刚给他撂倒你就心疼了?啧啧啧。
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一下,连榴果俯下身子蹲在金次旁边缓缓开口。
“你知道吗?”
“亚里亚,就因为没有遗传到曾祖父优秀的推理能力,从小到大在家族里就像个被遗弃的废物。”
“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人关心的小姑娘,一个人在欧洲闯荡了十几年。”
“她的母亲,让人陷害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被判处了整整八百六十四年的刑期。”
“你以为她就体会过被家人关爱过的感觉吗?”
“如果你的父亲跟哥哥还活着,你认为他们看到你现在这副德行会对你说些什么?”
“会夸奖你做的很棒吗?”
听着连榴果说出这些话,不论是倒在地上的金次,还是已经从病床起身的亚里亚眼泪都淌了下来。
“这里先交给你了,情况稳定下来叫我,就在门口。”
把金次搀起来扔到床上,他转身出门把空间留给两个都满是伤痕的年轻人。
其实连榴果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他只是觉得,有些时候不好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是会错过很多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