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勇
1972年,我两岁时随父母从老家(灵武县杜木桥乡榆木桥大队海子四队)举家搬迁至宁夏灵武园艺场。在记忆中我的童年是在频繁的搬家(当时职工在场四个生产队来回调动很普遍)中度过的。
当春风吹暖大地时,果园里已是生机一片。柳树吐着鲜嫩的叶芽,欢快的鸟雀鸣叫着,掠过树枝飞得无影无踪,桃花粉红梨花洁,蕾芬芳妩媚;小虫儿慢慢爬在绿色欲滴的小草上闻着鲜绿。我和小伙伴们挖辣辣英(有辣味能食)、刨荭荭根(味甜能食)信马由缰在这春的暖意之中。当苹果开花的时节,更是满园醉人的浓香。
炎炎夏日,酷暑难当,我和伙伴们却有两个好去处:在泥沙浑浊的黄河水中冲洗着夏日的狂躁,扎猛子、打水仗,无比的快乐;累了我们会去一个叫“海棠林”的地方(当年是为了给场里提供育苗种源才有了这一片海棠林),从远处看好似绿色高大的立方体,三亩左右,五六十棵高耸的海棠树像一个巨大的太阳伞,如同一座外观枝繁叶茂,内里荫绿幽静的巨大的殿堂。外面即便是烈日当头,这里的凉意沁人心腑,树根部和地面到处是鲜活的苔藓。在干燥处我们躺着眯着眼半醒半睡,听着伙伴们讲场里发生的各类奇事。
从苹果早熟品种开始,甘甜的黄葵、带酸的六月红……撩拨起了我们早已按捺不住的欲望,等到七月份“封园”(不容许闲杂人员入园)前我们已经像“孙大圣”一样尝遍满园的“仙果”了。虽然“封园”,但我们知道,哪儿可以轻易进入果园,哪儿有看园人,哪儿可以绕开层层岗哨……那软软的吸一口香甜的蜇舌的水蜜桃,金灿灿的玉皇李子,晶莹剔透的玫瑰香葡萄,引诱着我们。
丰收的十月,到处是一派繁忙景象,树上是成熟的苹果、果园的路旁排着整筐的苹果、飞驰的手扶拖拉机上满载着苹果。大人吆喝,也阻止不了我们从擦身而过的手扶拖拉机上顺手取下几个苹果。
采收结束,秋风扫过,果园一片宁静,苹果被一筐筐整齐安静地码放在果窖里,等待着明年出库,清香不时从半地下式果窖的小窗口飘出。望着唾手可得的苹果,(为通风焊的钢筋网,手可以伸进去),就是够不着。年龄虽小,那时也似乎懂得了“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的哲理,碰头再商量后,折一根三米多长的杆子,小头削尖,趴在果窖小窗口,伸进杆子一扎一个准。正在欢呼嬉笑得意时,一声吼叫,吓得我们丢下杆子四散奔逃。
西北风刮得脸疼,但阻止不了我们寻找快乐的脚步。在一、四队南北交界处有一个自然的泉眼,水量很大,向西而流,有一片开阔地,夏天是沼泽,每年的冬天则是冰川一片。我们相邀中午带着自制的溜冰器具出发。所谓自制溜冰器具,就是在木制的轨道上固定两条钢筋或三角铁,轨道上面钉一层木板,可以坐在上面,这算是最好的;简单的直接用两条比脚长一点的三角铁,一头制作出翘起状,可直接站在上面滑行。虽然器具简易但并不影响我们兴致,从上往下一个俯冲,你追我赶,有起步就摔倒的,有被树枝挂倒失控甩出老远的,技术好的箭一般冲过去,快到终点一个急转弯戛然而止,发出一阵忘形的欢呼声。得胜者擦去流到嘴边长长的鼻涕,如得胜将军一般骄傲。
肚子饿了才知道回家,看着被冻硬的棉裤腿,露出棉絮的被刮破的棉衣,心里已经做好受一顿“饱”打的准备了。
农村大集体时,场周围的生产队一到冬季为了节省料草,就将牲口野放,果园内随处可见溜达觅食的马、骡子、驴。我们以围捕的方式圈住它们。年龄稍大、胆大的就骑马、骑骡子,身手敏捷的我和伙伴们骑在马背上揪住马鬃,双腿夹紧马肚子,一拍马腚飞驰而去,好不威风;年龄小、胆小的就用同样的方式骑上毛驴,跑起来同样也是耀武扬威。野跑了一天,回到家一上坑觉得屁股痛,用手一摸原来是骑了一天驴,磨掉了一块皮。
鞭炮过后,又是一年的轮回。那砍柴的木墩、放飞的风筝、幽静的海棠林、喧嚣的大礼堂(现在的制箱厂)……儿时的趣事时常缠绕在梦乡之中,祝福您——我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