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都城东南方湖泊的水面上,一条游船在水面像无主的船任由水的波浪而摆动。船舱里拉上厚厚的布帘把里面的灯光遮蔽得严严实实,船舱里坐在大王子对面的女子身穿紫红长裙,跪坐在铺着的羊毛毯上,宽大的裙摆向这四周铺开,像美丽的蝴蝶展开美丽的翅膀。女子似以不年轻,匀称的身段和白皙脸上始终带着的从容淡定让人一眼就发现这是一个成熟干练的女人。
女人给大王子倒了一杯茶水,又用另一个壶为自己斟一杯清水,把壶放在旁边的一个木托盘后才道:“太子是中了一种罕见毒素而死的,这种只生长在戈壁上一种根茎带刺的植物,这植物并无毒本来可以食用。戈壁生长的一种毒蛇蜕皮的时候喜欢用这种植物把身上要蜕的皮固定住,这样就能把皮蜕下来。有蛇蜕的地方有这样的植物,这株植物便有这条蛇身上的毒,只是这毒不是马上发作,一般中毒的人要半年才发作,就算发现是中毒也无法救治了。”
“半年才发作?”大王子惊讶道,“半年前那时候二弟才被册封为太子,意思说就是那时候就开始中毒了?”
“可能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但也不会差错太多的时间。”
“那就从这毒药来源入手找出什么人买的毒药。”
“找过了,这种蛇现在早已灭绝,藏有这种毒药起码是三百年前留下来的,我问过善于使用毒物的世家和隐士,没有一丝线索。”
“我觉得这种蛇消失得不正常,蛇虫是生命力极强之物,而且藏身之地又极其隐秘,要完全灭绝并非容易之事,我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你派人去这种蛇以前生长的地方打探,可能会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殿下说的很有道理,我明天就安排人去戈壁打听。”
“你又是如何打听到有这样一种毒药的?”
“殿下应该是忘记筱莹出生何处了吧,筱莹十岁以前一直生活在茫茫戈壁上牧羊,当时就听到大巫师说戈壁最毒的草就是羊最爱吃的草,因为有恶魔派来的毒蛇给草下毒咒,所以要让吃了毒草的人藏毒半年,一朝发作全身无完肤。”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没想到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把你看成郦都的人。要是你想故地你就回去一趟,顺便打听一下这毒蛇灭绝的真相。”
“谢谢殿下让筱莹有机会重回戈壁,本来就想自己去查找,只是没有殿下允许不好自己去查。”
“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就回去一趟吧,顺便回去给故去的亲人烧炷香,有些事情不需问过我自己决定就可以了。”
“筱莹只听命于殿下一人,无论做什么都听从殿下的吩咐。”
王子把筱莹拉到身边,:“这么多年什么也给不了你,我心中总感觉到不安,我常常想自己不是生长在帝王家而是生长在一个普通人家里该多好,这样就不用顾虑这么多,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人干涉,不会有人管,不会有人了说。”
“殿下不用自责,其实能像现在这样,有殿下在身边陪着说话已经知足了。”
一轮月亮依然高挂当中,照射在湖面上变色万千个光点,船还在摇曳,随着波浪,随着船上的呓语声,远看过去,显得分外自由。
竹晖园里,公主还在为外面谣传自己逼迫百夫长上吊自尽的事而心烦意乱,怎么睡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去来到兄长的屋子。看到灯还在亮着,敖还没有睡,正独自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到公主走来赶紧站起身,只是在原地并没有走过来也没有说话,他一直是个最忠实的人,十几年一直跟在下殿下身边,从来都是只做事不说话的人,因为殿下受伤那天自己没现在身边而自责,那是小殿下让他在后面不用跟来的,刚接到太子殒逝的消息他们就赶回来,为了赶时间路上带了两匹备用的马,一路上人没有休息马也没有休息,虽然马是轮换着骑,可是得不到休息的马没有人的耐力,快到宛州的时候只有殿下的坐骑还能够跑,所以殿下就让从者不用跟来让马休息恢复体力后再来,却不知到了王陵谷了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自己的守兵给误伤了,为这件事从者看着还躺在床上的殿下深深的自责之中,所以每天都没法安睡。
公主也看得出敖每天都在自责,每天都看不到休息过。
“公主,您怎么起来了?”敖看到公主走到跟前,便道。
“敖,你不用整天不睡陪着兄长,这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个该死的百夫长害的。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赶紧去睡吧。”
“公主,我不累,我怕殿下要解手只有我抱得动殿下。”
“去睡会吧,需要你再叫你起来,夜里也不能坐在这里,晚上雾气大,对人不好。”
“好的。我听公主的,有事就来叫醒敖。”
公主进到兄长的房间,梅娘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到公主进来便示意小声点免得惊到刚睡下的殿下。公主看到兄长睡得安静,放心了许多,白天看到兄长疼痛时候脸上痛苦的表情想说却说不出话。
梅娘把公子拉出殿下的卧房,“公主不用起来了,回去睡觉吧,这有梅娘一个就够了。”
“梅娘,我睡不着,就是因为今天的事,到底是什么人造谣我逼死百夫长这事,越想越是不忿。”
“唉,”梅娘叹口气,“也怪你做事太冲动,就算是要惩罚百夫长也不是你一个公主想做就做的,还有王法,希望你以后记住这次的教训,免得给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会给兄长带来麻烦,现在受害者是兄长。”
“你还太年轻,太多事情你不懂,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做就可以去做的,殿下这些年从来只做事不说话,尽量不惹事都是为了这个家,王子比普通人要想的事情更多,也更复杂。”
“梅娘,你想跟我说什么呢?我感觉你今天心事重重的,从那个梧桐走后人好像就变了样似的。”
“以前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也不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小时候做的错事因为年纪小是不会有人去追究,然而变出大人之后就不一样了,相同的一件事情放在不同的年龄时期就有各不相同的结果,年纪越大一件事情引来的不良反应也更大,这就是人长大之后不得不去面对去接受的东西,不能一直按着以前的想法去判断一件事情,你要慢慢习惯去适应的时间已经没有了,已经开始去面对以前所想不到的事情,当发生的时候就要用现在的思想去考虑。”
“梅娘为什么今天跟我说这些呢?好像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自从大王册封二殿下为太子,我就开始感觉到好像很多东西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总之以后做什么都要想到现在已经跟过去是完全不一样了。”
公主想了会,似乎知道点什么,又不确定。
“公主过明年就十八岁了,女孩满十八岁就该想着做新娘子了,公主将来一定是嫁给一位国君,成为王后,到那时只能靠自己在王宫里生存下去,一个人总是在这样的压力和环境中自然学到很多东西,这是本能,不需要人教也会懂得很多的道理。”
“公主就一定要嫁给王子以后成为王后或者王妃吗?”
“不是每一位公主都可嫁给未来的储君将来成为王后,但公主将来一定会成为王后。”
“梅娘你怎么会这样想?只要是幸福快乐,嫁给什么人不重要,能不能当王后也不重要,只有活得高高兴兴才是最重要的,梅娘你说对吗?“
“公主说得对,只是人的命运有时候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走怎样的路了。好多事情以前我是不会去想,我觉得这样看着你们都好好的,看到你们的时候脸上挂着是笑容我就知足了。自从小王子受伤我开始想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是出乎我们预料之中的,我们已经很好去保护好自己,处处总是小心谨慎的,然而做到这些只是能满足自己美好的愿望,事实上愿望总是很难达到的,大多数人的愿望都是不是为了用来实现而是用来填补虚荣的,只是觉得所有人都有愿望自己应该也有一个,完全不明白愿望的真谛应该是让自己始终锲而不舍去追求去奋斗的目标,不应是用来装点枯燥无味的生活而找来的调味剂。”
公子静静听着,她不知道今晚梅娘为什么说这么多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话,而这些话好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跟自己说似的。
“梅娘,你有过梦想吗?“
梅娘微笑着道:“当然有了,我的梦想都实现了。”
“梅娘的梦想是什么?”
“梅娘开始时候的梦想就是能够一直跟在王妃身边,这个梦想已经实现了,尽管不算完满,还还是实现了,后来我又有了新的梦想,现在看来也实现了。“
“第二个梦想是什么呢?”
“梅娘的第二个梦想就是陪着你们长大成人,到明年公主就十八岁了,这个第二个梦想就算实现了。”梅娘微笑着说,脸色充满幸福。
“要是第二个梦想实现了,还有有新的梦想吗?”
“当然有了,我希望自己还能实现第三个梦想。”
“哪第三个梦想是什么呢?”
“第三梦想就是看着你有一天你是开开心心的穿上新娘的红状嫁给一位如意郎君,还有小王子也要娶一位美丽娴淑的公主,这样我的第三个梦想就实现了。”
“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嫁人,我想做前朝长公主那种的人,一生未嫁也赢得所有国民的爱戴,就连父王也跟我提起过姑婆的事迹。”
“一个女人嫁人生子才算是完美的人生,你姑婆选择走这样的路只能算是过得充实但不算完满。”
“梅娘你为何也不嫁人呢?”
梅娘脸上流露出少有的愁容,“是王母娘娘安排的,她让梅娘完成了两个愿望,这算是交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