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内廷的布置乃是标准的西南园林,小径通幽,假山假水但却仿佛拥有广阔的自然。时间是九月,院子里唯一绽放的花朵是看上去烂俗的黄菊,黄菊香气和它的颜色极为不配,开得灿烂,香味却淡淡的。
小青牛每一次吐纳间都能清楚地闻到那淡淡的香气,他甚至能看见花粒在空中飘忽的模样,此刻他血脉之中真气贯通,感官更加灵敏。
“呼!”又一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只见他盘膝坐在床上,双手自然垂下真气从在气室、皮肤、手指之间互相转换,当他掌心也能盛放真气之时他便能达到‘聚气’段!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五六个小时了,身体的疲倦却一洗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无旁鹜、气室澄明、五蕴似幻。 修道中人异于常人的最大点便在此处。
这也是龙首给他上的第一课,修道的捷径-以吐纳代替睡眠,修道中人唯一的捷径就是勤奋。
小青牛依他所言而做,却不只是听他话,也是因为他自知自己入道时间晚比不上世家公子们,只有多下苦功才能自保。
天,又到了黄昏,“那里真的有仙宫吗?”他看着西边微红的云霞,自言自语,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青楼小厮,现在他却成了王府世子。
他的未来却还是未知,也许明天就死了,也许修道成仙!一念及此,小青牛内心大为振奋,他知道所有的修道之士都是为了成仙,他当然也希望。
“真的有仙人吗?”他问龙首,但是依然是自言自语,因为龙首也要修炼,当龙首修炼的时候就会沉寂在他体内,万事难扰。
小青牛哼了一声。“老子迟早会知道答案,干嘛去求那个老怪物?还是抓紧修炼为紧。”
当即重新闭上眼,修炼“雷霆金枪诀”。就在这时他闻到了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确切地说是狐狸身上特有的香气,许晴!
小青牛脑中立时蹦出许晴那张清新的面孔,虽是精怪,宛若仙人。
赶忙爬起来,推开门。“狐仙姐姐,你在哪里?”
他明明知道许晴藏在门背后,却不拆穿,许晴要和他玩捉迷藏,一下子就找到可不好玩。
他在院子里着急地寻找,侍卫问他找什么,他喝道:“找你妈,下去下去。”
两个侍卫知他性格乖张,灰溜溜地走了。
他在园子里又找了半晌,忽地扑向门背后一把抱住许晴,“哈哈,好姐姐原来你躲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
他身于青楼,对男女之事甚多,但抱住许晴倒不是有意轻薄,只因他没有向韦夫人说许晴的事情,深怕许晴怪罪,所以先和许晴亲近亲近。
“啊。”许晴那曾想到他会突然折向?被抱了个正着,她把小青牛当做梁王儿子,也不敢声张,只是惊叫一声,心里竟有一丝甜意,娇声斥道:“赵公子,快放开。”
小青牛放了她,嘿嘿地笑。
许晴说:“笑什么?”
小青牛说:“我本来极不爱笑,只是看见姐姐心里开心,所以才笑。”
许晴道:“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小青牛又干笑两声,实则是怕自己穿帮了,口里又骂道:“我从前可傻得厉害,简直是白痴,直至今日才发现姐姐的好,这眼珠子长了十几年,今日才第一次用上,太有眼无珠了。”
他本来还想骂些更恶毒的言语,把赵又复贬得一文不值,终是怕许晴疑心才未骂出下流话,要不然以他骂人的功力,梁王府全府上下都得被问候个遍。
许晴听得眼睛一红,脸色有些发白别了过去,“师父说男人最是口蜜心剑,你嘴上说得越甜,心里越…”
她说口蜜心剑,说得一点不错,小青牛就是口上抹了蜂蜜,心里藏了一把小剑。
但小青牛听了这话却不服气,他见许晴长得好看,早被迷住了,说的话虽然都是瞎话,但却没有想过要害许晴,听许晴如此说,急了“狐仙姐姐,我要是对你说了半句假话,便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天空忽然轰隆隆一声滚雷直响。
小青牛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好半晌,冲到院子中央,指着天空骂道“******,会打雷了不起么?老子可没说半句假话,你这厮要让狐仙姐姐疑心,老子死了再和你理论!来来来,劈死我。”
许晴心中却真害怕老天劈死了小青牛,她乃是山中精怪,修道成仙是他们的宿命,对神仙的理解却比小青牛深刻得多,当下飞到小青牛旁边,真气一张,将小青牛卷到屋檐底下。
“你对我好,我已经知道了,就算是说谎骗我,我也认了,何必又发此毒誓?”
小青牛一脸急虑,心想:“这雷好怪,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砸我场子,这下狐狸姐姐疑心死我了。”
偷偷抬眼去瞧许晴,见她眼神之间有痛苦的神色,“好姐姐,你生气了?”
“没有,但……但你…你没有向夫人要我对不对?”
小青牛问道:“我娘见过你了?”
许晴点点头“你没有让我随行。你不打算带上我?”说着,眼中竟闪现出了泪珠,她来找小青牛本就是为这件事。
小青牛“啪”一声在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狐仙姐姐,我本来要说的,只是我娘一直夹好吃的菜给我,我吃得忘乎所以就把这事忘了。我这就去跟她说。”
许晴勉强笑笑,说:“你去吧。”
小青牛便要去找韦夫人,走得一步,又转过头来,只见许晴竟痴痴地望着自己,他顿时觉如坠梦乡,也便那样看着许晴,二人对视了好久才侧开目光。
小青牛问:“你…你…我娘罚你了么?” 他回头正是想问此事,他虽年幼,但看人却很准,知道像韦夫人这种人对手下一定不会手软,只是他还不知道韦夫人的手段。
许晴摇摇头,说:“没有,夫人只是说不用再去杀…去杀那人了。”
小青牛说:“那便好。”大步向韦夫人住处走去,走不多久,一队侍卫迎将上来,说是宫里差了人要见他。
小青牛便跟随侍卫来到鉴德殿,此时鉴德殿上共有五人,一人是韦夫人,另外四个竟坐在韦夫人上首,显然便是宫里来的。
小青牛远远听见那些人问赵厚怎么不出来?
韦夫人答“梁王正闭关修炼,就到了突破宗师的关键期,不能出来接见。还望大人禀明太后。”。
一个脸色白净的小生点点头,说“知道了。”声音女里女气的,乃是传说中的太监。
小青牛上得殿来,韦夫人带他一一接见,满脸络腮胡子身材矮小的乃是“纵横门”的弟子公孙寒,一脸书生气的中年乃是“剑儒门”弟子曾典,全身铠甲、带着铁面具的,乃是大内侍卫贾成,那个太监虽然年轻,却是太后身边得宠的宦官英大人。
当即小青牛一一拜过。
英大人还礼道“世子好,我等奉太后御旨来带世子进京,这可是天大的恩惠,世子想必早得了迅息,今日咱们便启程吧。”
小青牛挤出两滴眼泪,道:“各位大人,我在梁府住了十几年,今日要走可真舍不得,能过两日在走吗?”
听见他的话,公孙寒怒道:“太后的事,可是拖得的?就因为你们拖拖拉拉,太后才亲自派我们来。你还想拖?”
韦夫人忙道:“是是是,今日便走。”神色间却颇为不舍。
他和小青牛摆出这些模样自然是要让四位宫里来的人不起疑。
英大人呵呵一笑道“公孙大人向来是这个性子,夫人和世子勿怪。要缓两日,原是无碍,只是太后等得急了,于我等都不利。”他如此说自然是半日也晚不得。
小青牛只得道“好吧,我今日便跟四位大人走。”
英大人缓缓走到他身边提起他手,笑道:“太后说,梁王乃是‘义士’,叫我带点薄礼相赠,梁王不便,世子便代为收下吧。”将一颗琉璃的黑珠子塞到小青牛手中。小青牛触到那珠子,立时便觉察到一股气流转入体内。
英大人以授珠之名察看他体内真气是否为雷霆真气。那一丝气流流遍小青牛全身,将小青牛的真气真真切切探查了出来,英大人探完,暗暗臆了一声,收回手来,“世子很好,很好。”
韦夫人即起身让下人预备膳食,来客四人中除英大人不吃东西外,剩下三人都是好吃的人,小青牛席间和他们各自敬酒,吃吃喝喝,倒也愉快。
饭罢,韦夫人以要送小青牛宝贝为名和他到藏宝室。
一进到藏宝室韦夫人脸色就变了“孩儿,你可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里?”
小青牛讨好道:“娘还想给我什么宝贝么?”
韦夫人道“少不正经,那个英大人乃是身怀三种力量的宗师高手,我们说话出了这个四象阵,其他地方他全部可以探听到,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说话。”
小青牛点点头,却不知道什么叫做身怀三种力量的宗师高手。
“今日你听见雷声了吗?”
“岂止听见我还骂他…”
“那就是姓英的的排场,他的雷霆之力已达到宗师级别!除此之外,他脸色白净气形如水,本命真气乃是行水之力,难得的是他水火同体竟然也身具行火之力,此人实力如此之高,你须得万分小心,还好今日没露马脚。”
小青牛吐吐舌头,心道:“原来今天的雷声都是那太监惹的祸,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韦夫人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准得气个半死,只听她说道:“你可得好好讨好他,别看他人年轻,实力却是来的四个人之中最高的,你只需要讨好了他,另外三个人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本来想他这种人是极难讨好的,但我瞧出他修炼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期,需要‘气血两相融’。这是府上最好的丹药混元魂丹,乃是上品丹药,你找个时机给了他,他必定感激你。”
说着给了小青牛一个盒子,里面乃是一枚血红的丹药,但却是透明的,魂丹表面纹路复杂,仿佛血脉一般,握在手中,更能感觉到一股生命晕动的气息,上品魂丹,价值连城,小青牛只因这一颗丹药身价顿时又增加到前所未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