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武并不是修道界的人,甚至没有一点修为,但是他的文辞名闻天下,乃是云州的名流,身后有大家族的支撑,这些得道之士也不敢小觑此人,听了史武的话,众人目光渐渐从小青牛身上移开,毕竟今日来到此间的人主要分成天和行、天一行两派,天和行和苍穹酒馆已经成为一派,而天一行有红门月门主撑腰。
除了这两个商铺势力外,再有两股大势力,便是朝廷李大人和一些看热闹的。
小青牛虽然和天和行之间有过节,但朝廷既然是来调解此事,李大人绝不会偏袒天一行。田难先让小青牛和田少郁过招,也是为了把小恩怨了解,于大恩怨上便可以分明处置。李岩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史武又道:“今日来的都是修道界的朋友,刚才田前辈已经说了,我们不管什么朝廷规矩,只管修道界规矩,我们李大人是道门的人,田前辈是九星门的前辈,这二位大人应当是今天的主事,我就作个传话人吧。”
田难道:“说得不错,天和行、天一行的恩怨本来是我田家的事情,如今闹到这步田地,都是家门不幸,今日既然修道界的朋友们都到了,大伙儿当着面说个明白,以后不可纠缠不休,我虽然是天和行的老祖宗,但天一行田岳是我师侄,我绝不偏袒谁。李大人是道门高人,他来作个公证我也信得过。”
李岩道:“天和行、天一行都是城里丹药大户,关乎国家命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子无德无能,不敢和田前辈并论,只当听取意见,说说看法罢了。”
田难道:“李大人,不用谦虚,几日前杀死城中妖孽一事,老朽佩服得很,请上座吧。”
苍穹酒馆仍旧尽地主之谊,小厮、酒保们安排了座次,众人立刻分成两派,天和行的人坐一边,天一行的人又座一边,田难、李岩两位坐在中间。
天和行里‘争岁’镜的高手是朱恪,他是苍穹酒馆的主人,原本应该坐在中间,但经小青牛那一闹,他索性大大方方和天和行拧在一起。
天一行这边有月萧、田岳,若是斗起来,李岩、田难不插手,倒是天一行站上风。
看热闹的人比如玄门二老,此时也悄悄坐在天和行那边,自然是因为田难的缘故。
小青牛、赵秦一行人苍穹酒馆没安排座位,任他们自便,小青牛见杨无衣一直不说话,好生烦闷。
“喂,你怎么不坐过去?”这时候身边传来一声娇叱。小青牛扭头一看,见是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子,好像见过,“我爱坐哪里坐哪里,你管得着么?”
赵秦低声对小青牛说:“这人是个女子。”
小青牛脸上浮起喜色,道:“记起来那,你是田老板女儿。你女子容貌挺好看的,干什么装成假小子?”他没有看错,此时说话的人正是田岳的独生女儿田颜,今日的事情田岳不许田颜前来,田颜只好化妆成男子,偷偷进来,他藏身在众人中间,倒没有被田岳发现,听小青牛说穿自己身份,立即瞪起眼睛,“你再瞎说,我抽烂你的脸。”
小青牛道:“别动,别动。”
田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仍旧瞪着他,小青牛说:“就是这个模样,虽然是男子,也挺好看哩。”
田颜脸上一红,抽出鞭子又要打人,小青牛先自躲开,不过田颜只是装装样子,收了鞭子,坐在杨无衣身边“杨伯伯,你怎么样啦?”
小青牛说:“你们认识呀?”
“废话,杨伯伯是我爹请来的客人,谁要你这个小子出头了。”
小青牛正色道:“那可好,我和杨大哥也是朋友,我们俩看来有些渊源。”
田颜狠狠说:“不许你再胡说八道。”
小青牛心想这女子胡闹起来也不好过,且罢了,转而去听天和行天一行的恩怨,此时史武已经把事情说明白,就是三十枚云魂丹的事情,天和行咬定那三十枚丹药是天一行从他们库里偷走的,并且指责是田岳亲自下的手,因为只有田岳知道如何进出天和行的府库。
“无闻师伯,你当初离开我天和行时说过,有生之年不再进入我天和行一步,修道界的朋友们可都知道这件事情,但现在你怎么说?”田少郁质问道,其实天和行要是被偷了丹药,只能怪自己看守不严,怨不得旁人,但如果是门下叛徒回来偷东西,那性质又不一样了,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田岳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不坏,胆子却大得很,但要被冤枉说东西他回天和行偷东西,这个罪名他却死也不敢担当。“小侄儿,你信口雌黄,先派人假意购买丹药,想要陷害我天一行,不料我天一行竟真能拿出丹药,现在狗急跳墙,又告到朝廷,再有汇升钱庄的事情,你抓了夏老板的家人,逼迫夏老板和我断绝来往,这事儿怎么算?师祖爷,天和行可从来没有这种强人所难的规矩。”
田难道:“我也知道此事,这事是他老爹的主意,我已重重处罚,现在夏老板的人已经被你们救走,汇升钱庄也继续和你们做生意,此事以后不可再提。”
田岳答一声是,心里却是万分苦楚,暗想:老祖师说是要公平处置,但现在摆明了要帮天和行,我只能和你们硬到底了!
田少郁神情得意“无闻师伯,今日的事情关于云魂丹,你拿那些不关紧要的事情来说没什么大用。”
田难喝道:“对你师伯不可无礼。”
这只老狐狸一边帮一下,要做个公平的样子。
田岳也笑道:“小侄儿,你说我丹药是偷的你天和行的,我还说你天和行的丹药是偷的我天一行的,这两****天一行丢了一枚上品魂丹,肯定是被你天和行偷走了。你说这事怎么处置?算不算要紧事”
李岩说:“田掌柜不用说气话,不论什么事都需拿出证据,且听少当家说说证据。”
“丹药就是证据!”田少郁神情忽然一凛,站了起来,刚才还被小青牛打败的颓势早已不见了踪影,便像是出鞘之刀,离弦之箭,但也不过只是狐假虎威,他的身后有朱恪、有田难,还有没有出现的老爹。“各位请看,这里有两枚丹药。一枚是五日前天一行卖给客人的下品魂丹,另一枚是我天和行自己炼制出来的云魂丹。各位可以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两枚丹药一拿出来,不知就里的外地人全都眼前一亮。“怎么会有如此品质的云魂丹?”“好丹药啊。”“老子要是晚生几年,靠这枚丹药突破,根基当比现在好得多,遗憾遗憾。”
下品魂丹,对于这些“气神”“宗师”甚至“争岁”镜的高手来说,用处不大,但是这些人见了还是钦羡不已,修道中人见到好的丹药就好像读书人见到好文章,剑客见到好剑,一片称赞之声,毫无疑问,天和行、天一行无论谁炼制出这样的丹药,都可以成为城里最大的丹药铺。
“哎哟哟,你小子请人从田掌柜手里买了丹药,然后拿来当证据,原来是要告自己黑天一行啊。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我就算有什么梁子,念在你觉悟如此高的份上,我也要交你这个朋友。”小青牛忍不住插口道。
田颜扑哧一声笑出来,其他人却见田难和李岩脸色冷峻,不敢出声。
李岩道:“世子爷,今天各门各派前辈都在这里,你且做个看客就行啦。”
小青牛说:“我听李大人的就是。”说着冲田颜笑笑,“姑娘,我是世子爷,帮你爹爹,你爹爹今天准能赢,你求求我,我等会儿就叫身边人全部动手,你看看我的这些高手……”
惩妖属的人都笑眯眯地看向田颜,心想:难怪世子爷要帮田老板,原来是田老板有个好女儿。
田颜涨红了脸,“鬼才求你!”扬起鞭,一鞭子抽将下来。
众人本都等着看田岳和田少郁有什么要说的,被二人这一闹,都看过来,田颜脸上更是通红,鞭子被小青牛闪过,气呼呼坐了下去。
小青牛自吸收了九转魂丹的真元,脸色红润,笑得甚是灿烂。
只有田少郁脸色铁青,不敢看小青牛,继续责难田岳“无闻师伯,这两枚丹药,实际上都是我天和行炼制的,这一枚就是赃物,我天一行花了十倍价格,才从你客人手上买回来的。你有什么话说?”
田岳道:“倒要问问是哪个客人从我天一行买了东西又十倍价格卖给你们天和行,这买卖我也要做?”目光扫向天和行的来人之中,果然见到几个当日云魂丹的买主。
田少郁道:“师伯要责难此人,我自然是不能说出他名字的。但要分别这丹药是不是赃物却有一个最好的办法。”
“是什么?”
“谁知道炼丹的方法谁才是丹药的主人,轻而易举就可以判别,丹药是不是你们天一行炼制出来的。今日这么多前辈高人在此,也正是为了把这件事情说过明白。”
田岳全身一颤,暗暗心惊:难道……难道天和行知道炼制云魂丹的方法?难道,真是小青牛偷的?
小青牛此时心情和他差不多,龙首的心情也一样。“不可能,天和行不可能知道炼丹的方法,绝无可能。”龙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