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元书说道。
“不是吧,你方才也说,我此番出行,长眼睛的都盯着呢,总之是免不了折腾,倒时候凤鸣山也必将牵扯其中,不如早早表明立场,也好有所震慑,对吧?”
“切,知道瞒不了你,也没想瞒着,不过放心,寻着异宝,我不抢就是,但还是要劝你一句,要是不遇到不打紧的异宝,你也不必要弄得腥风血雨的,徒增争端是不?”
“替我多谢傅山主好意,我做好人向来是讲究缘分的,与我有缘的不多见,至于到时候怎么办,看他们自己的气运和缘分了。”
吴尘知道傅孝渊是让元书带话,劝慰他避免杀戮,但这岂是他能决定的?
“实不相瞒,与我一同被吞入鱼腹的有之前跟随的仙门,就在方才飞升轮回的亡魂中,我并未施救。这就是我的态度。”
“唉,我知道了,就说师傅想多了,你哪会顾忌他们的生死。”
元书早就知道吴尘的态度,可是师傅让带话,他总要带到,吴尘听不听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想想也是,吴尘有什么理由非得去顾及监视自己的人的性命?
“那你总能告诉我你要找什么异宝吧?”.
“‘浮生’、‘金蚕’。”
“‘浮生’我听过,可是‘金蚕’是什么?”
“跟‘浮生’功效差不多。”
“所以两者得一即可?”
“不,两者皆求。”
“哦。”元书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心思想到了外面跟着他们的仙僚。
这两个异宝都是世间难求的绝品异宝,自己还真是来着了,到时候免不了一场纷争,啧啧,真是刺激。
“刺激吧?”
“刺激,太刺激了。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当然,不然你来干嘛。”
呃,元书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说的对啊,不然自己大老远跑来干嘛?
敖敬从无极门回来之后,就闭关修炼,文东易冷眼看着山外的动静,哼,够热闹的。
凤鸣山倒是有意思,派个小弟子去凑热闹。
“把敖敬叫来。”
敖敬出关的时候,还纳闷,闭关之期尚短,师傅为何打断?
待见到师傅之后,才知道,原来外面已经沸腾了许久,凤鸣山的人都动了。
“师傅的意思,是派我去?”
“正是,异宝之事本就是机缘,如今既然已经搅动起来了,我们赤炎教何必客气。”
“是,师傅。”
“不用猜也知道无穷山此次出山是为了找疗伤的异宝,说起来真好笑,一门之少主,竟然劳师动众的为下属找疗伤的异宝。”
“他们主仆非一般情谊可表。”敖敬想到了之前在玉净峰与无弱的一面,说道。
“哼,是么,说起来这丹朱的修为不比极乐宫主差,何以被重伤?”
“当日我赶到时,丹朱修罗已经不见了,而后吴尘用法宝‘寒水镜’将前因后果一一展现,仿佛是一人立敌功尽,经脉受创极重,被极乐宫主落井下石,然后被吴尘的灵兽带走了。”
“哦?”文东易未动声色,心里却振动异常。
功尽受创?难道是……不可能……
“师傅?”
“去吧,此行凶险,当自珍重。”
“是,师傅。”
文东易看着爱徒的背影,心思却飞出了很远。方才的猜测愈发深重。
无穷山云波殿
吴青枫望着眼前的云海,久久未动。
见山主望着东海的方向,已经许久,天长老轻声说道,
“山主,在担心少主?”
“成年后,他虽未再提及,但我心中明了,他一直记在心上,如今入海,定然也是想一探究竟。”
“算算时候,少主也到深处,想必有所感应。”
“……”
“少主不必担心,少主定能无恙。”
“都说无穷少主,身出名门,资质上佳,,得天独厚,岂知哪有什么天生命好的事,一切好处自有来处,哪里是白得的。”
吴青枫无力改变爱子的遭遇,有些心疼,说到底也是因他而起,虽然再来一次,他依然不会改变决定,可是想到爱子将遭遇的一切,总是亏欠。
“少主生性坚韧豁达,必能逢凶化吉,应对诡变。属下观少主行事,未知全部,也似乎有所知晓,如今入海,少主即便知道真相,相信对少主不会有半点怨怼,少主的格局自然不会被其所扰、所限。”
不是天长老妄自夸自家少主,而是,这些年,观少主行事,根本不受世俗条框所限,行事随性却不放肆,看似任意却有道理。
世间无事、无物、无人可对其掣肘。
“顺其自然吧。”谁知道,有生之年,吴尘会需要去东海深处,既然阻止不了,就随他吧,终究是要知道的,即便这次躲过了,不知道下次会出现什么机遇,总归是无法躲避。
东海深处,无穷山飞舟停在空中与明月相望,飞舟外的结界,自遇海怪之后就再未撤下,天音九人率九院弟子,每日轮番值守警戒。
前半夜风平浪静,子时三刻,海风骤起,今日值守的霜轻迎风而立,盯着暗海深处,霜院弟子也蓄势待发,不敢懈怠。
随着时间的流逝,海风愈发强烈,海面渐起波澜,离得不远的凤鸣山飞舟靠过来,
“你家少主呢?”元书高声问道。
“少主在静修。”霜轻回道。
元书一听,不知说什么好,外面这么大动静,还这么稳得住?
愈发巨大的波动,惊动了早已戒备天音等人,纷纷走上甲板,天音迎风观察片刻,来到内室门外,
“少主,海上异动。”
“……”
“少主?”
“……何事……”
“少主,海上忽起风浪,深处异动不止,是否要入海探视?”
“……不必,飞舟戒备,任何人不许妄动。”
“是。”
天音立即传令飞舟上下,戒备,不许妄动。
元书听见了无穷山的传令,想了想,也吩咐凤鸣山弟子戒备,不要擅自行动。
远远跟着他们两家的其他仙门,见他们没有动静,又看了看奔腾翻涌,恨不得将他们的吞噬的海浪,也没有擅动,而是加固了结界,瞪大了眼睛,就怕海里冲出什么,成了塞牙的。
此时吴尘在内室的样子,要是被人见到,定然惊骇。
外面风波初始,他静修时忽然头痛欲裂,额角有什么东西要破头而出一般,他急忙运功遏制,放出结界,阻挡了他无法遏止的长吼,接着感觉到眼睛肿胀,眼角似乎已经皲裂。
以为自己行功出了什么岔子,急忙守住本心,一遍一遍的稳固修为,稍稍好些时候,天音来请命探查深海,自己如今功法有异,不宜轻举妄动,于是传音,令坚守不出,反正有他的结界在,即便再被海怪吞食也无妨。
天音退下,他又运行了几遍,终于恢复了平稳。
感觉到眼部的一样,一摸,惊讶非常,放出寒水镜一看,原本乌黑的眼眸,此时居然成了冰蓝色,淡灰的睫毛长了许多,眼梢处各长了两片淡蓝色的-----鳞片!
在加上之前因寒潭浸泡疗伤,变白的缎发,此时的吴尘怎么看都像是------妖。
方才静修似乎神魂离体到了某片黑暗之处,他正闲逛,却感应到召唤之声,寻声而去,渐渐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团白色光团。
刚欲接近,那光团似乎受到惊动,光芒大涨,自己被光芒刺中眼睛,掩面而退,待自己回神,就感觉到了头痛。
接着没多久,天音就来禀报深海异动。看来外面的异动,跟自己有关系。
凝视着寒水镜中的自己,吴尘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与以往不同的猜测。
正想着,寒水镜中的自己开始变化,鳞片逐渐消失,灰色长睫毛也随着鳞片化作蓝色光线,全部汇聚到眼睛,然后眼睛渐渐的变回黑色。
?
“少主,异动已停,风浪已息。”吴尘正惊讶自己的变化,传来天音的禀报。
撤去内室的结界,吴尘再次检查自身并无异样,起身开门,
“少主。”天音执礼。
“已经停了?”
“是,此处诡异,是否要连夜赶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不,既然异动,必有蹊跷,我等本就是为异宝而来,此处岂能放过,待天明派弟子入海。”
“是。”
吴尘没有回内室,望着海深处,心思却回到了儿时。
从小,吴尘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因四岁前,身边并无年纪相当的玩伴,自然也并不知道,时间除了父亲,还有‘母亲’的存在。
初知此词还是在初次出山,参加奉天大典的时候。记不得是哪门哪派的小仙童,也是跟随父亲来参加大典,正跟身边的人炫耀,自己的衣帽都是母亲为了他参加大典做的,天下只此一件。
小小的吴尘看着对方得意非常的样子,有些不解,便开口道:“看着与我极为相似,颜色也普通,有何特殊?”
那孩子闻言,看向他,再看看他身边的天音和风影,认出是无穷山的人,努了努嘴,不服气道:
“样式虽普通,却是我母亲亲手做的,自然与你母亲做的不同。”
“母亲?”吴尘人虽小,可是却听清楚了对方话中的重点,跟衣料样式无关,关键在于衣服是母亲所做。
母亲是谁?裁衣很厉害么?自己的衣服是否出自母亲之手呢?
虽疑问重重,却没有问出口,敏感的感觉到,似乎母亲是个重要的存在,对方是绝对有了,而自己并不知道是否有。
于是,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去找父君,问问,何为母亲。别人有,作为天下第一的无穷山少主,自然也要有。
看着充满希翼的目光,吴青枫严重闪过一瞬的哀伤,转而慈爱的笑问:
“尘儿何故此问?”
“方才有小童说,他的衣服是母亲亲手而做,天下只此一件,神色很是骄傲,儿观之,并无特殊之处,故而有此问。”
“……世人皆有母亲,尘儿自然也有,只是她早年身体不好,终年缠绵病榻,你出生……不久,便……亡故了。”
“……原来如此,如若母亲还在,也会为我做衣衫么?”
“自然会。”
“哦,如此便好,如今我虽没有母亲亲做的衣衫,但是我观自己的衣衫也与众人不同,想来,每个人所着衣衫均出自不同人手,自然也就不同。本无什么好骄傲的。”
“我儿豁达。”吴青枫淡笑道。
“父君因何难过?是思念母亲了么?”吴尘自始至终都没错过父君严重时而隐现的哀伤。
“……是啊,为父思念她了。”
“父君节哀,母亲虽逝去,但有父子二人惦念,她若知道也希望我们开心。”
“呵呵,你如何惦念?都四岁了,才开始惦念?”
“都怪父君,不早教我知道!”吴尘噘着嘴道。
父子两人哀伤有温馨的说着关于母亲的事。
可是当时只是寥寥几句,并未告知关于母亲的任何事情。之后,更是并未过多提及。
而仙界似乎也对这第一仙门的山主夫人传闻甚少,只说是个美妙不可方物的女子。
如今的事,吴尘隐隐觉得跟自己的生母有些关系,妖?这要是传出去,仙界还不炸了?
可是不对啊,以父君的威名,娶妻岂不是众人瞩目,他和母亲如何能避过重重耳目?
不但顺利结合,还生下自己?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父君的血统,跟这海中之物有关联,那就更劲爆了,身负妖血的仙界第一门楣!
怎么看都是要血雨腥风一番啊。
唉,乱啊。
如此说来,自己资质逆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毕竟自身血脉已经如此不同常人。
随手一翻,一片白羽出现在掌中。
这是父君临行时交给他的,要他妥善保存,平时再普通不过的羽毛,此时闪着淡淡的微蓝光华。
随即闪过一个想法,
“不必跟来。”
吴尘托着白羽,下了飞舟,接近海面,慢慢飞行,渐渐光华变亮,竟是要引着他自动向前飞去,吴尘立即一翻掌,将飞羽抓住,停了下来。
随即转身,回到飞舟,而白羽则恢复之前的样子,只着淡淡的光华。
吴尘将白羽收起,吩咐警戒,便回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