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平坦的胸膛遍布许多破碎沁血的伤痕,有刀割伤、鞭笞伤、烫灼伤、针洞伤、且微微的喉结凸起,骨架发育看来是个比我想象中要大的男孩子,得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越查看越是心疼,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把半大的孩子折磨成这副模样。知道是男孩子,为避嫌还是不除裤子了,只是隔着裤子查看,两条腿,居然都被折断了!心惊心疼的情绪充斥全身,这是什么恶毒人做的恶毒事,四肢断了三肢,还被打成痴儿,不行得赶紧找到人救治,他还小,骨骼还在发育,估计还比较好治,但如果错过时间就真的有可能造成终身残疾!而且他还用血救醒我,冲这点也得有恩报恩。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将男孩穿回上衣,布袋收好,沙地并无其他物什。因为男孩三肢被废,我用麻布长裤撕出一些长布条,轻轻地扶起男孩转至自己背上,又用布条将其牢牢绑紧在背上,以防滑落。
男孩已安置稳妥至背上,我缓慢站起,低血压和寒冷的沙漠天气让我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当定一定神,总算缓过来一阵。肚子传来的叫声更响亮,不赶紧出去,男孩命不保,自己也得饿死了。沙漠白天高温夜晚寒冷,白天热得迈不开腿,夜晚是绝佳赶路时间。男孩温顺的依靠在我肩头,我温暖的后背似乎成了他熟睡的暖床,竟安稳睡去,只是有时较大动作扯动各处伤口,时不时会发出低吟。这个可怜的男孩子,真是令我这个姨母心母爱泛滥,背上去的感觉居然跟高三时的书包差不多重,看来不足50斤,正值青春少艾的年纪,都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深夜的沙漠有时也伴随着冷风刮过,风刮在脸上、裸露的腿部,生冷又干燥得发疼。一无所有的环境下,如何走出这漫漫大漠呢?我抬头望天,有种“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的酸楚感。甩甩思绪,自己是成年女性,又受了十来年现代高等教育,背上还有个重伤孩子,应该好好想好下一步,方法总比困难多。月亮东升西落,朝着东边走,总能找到人群聚集地。
“古龙的东方有一条龙,他的名字就叫中国…”我哼着壮胆的歌调,顶着冷风向东方慢慢地行进。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苦苦行进的第五天,我心里已经诅咒了无数遍地MMP。我看是大漠孤雁只,长沙落日圆。炊烟不见,河更加没有,每天从夜晚降临到白天正午前这段时间都在拼命赶路,白天热的实在动不了,才跟小孩儿跳进挖好的沙坑,自埋避烈日。偶尔有遇到一些跳鼠、蜥蜴也顾不上恶心害怕,直接抓来大卸生吃,实在饿得不行了。男孩只能喝一点动物血,实在吃不下肉,看着越发奄奄一息。万幸昨天碰到一株颇大的仙人掌树,仙人掌有汁水且也能勉强饱腹,虽然我的手被扎得够呛,但还是把刺都拔干净了,一点点嚼碎喂给他吃。是的。男孩已经虚弱得连咀嚼都咀嚼不了,再不出沙漠,就要埋尸这里了吧。心理泛起一阵伤感,毕竟是救过自己同患难的孩子,分外于心不忍。
我努力重复地跟他说要坚持下去,出沙漠阿姨带他吃香喝辣,上天入地地玩,痴痴的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倒是努力地吃了巴掌大的仙人掌,然后睁着澄澈黝黑的眼睛不言不语回望我,仿佛在等待我的夸赞。“好孩子真棒,吃得真好真多,一定要坚持下去,阿姨就要带你出去了”我不禁有些泪目,轻柔地吻了他额头一下,在如此恶劣环境下,两人相互扶持的力量总比一个人来得大。男孩澄澈黝黑的眼睛已经没有太多变化,但似乎又多了一份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