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走在街头,这个世界中好像没有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天空中似乎永远白得发亮,极多淡淡的泛着灰色的云从头顶飘过。
绕过我所画的楼盘才发现这个画中境远不止我所想的那么简单,地形在无限延展,这明明就是一整个宁波市。
“有来过宁波吗?”我转头问身边的女孩。
她摇摇头:“我一直想来呢,可是我是广州长大的孩子,家里管得又很严,平时还要去各种酒会什么的,没办法出来的啦。”
二十三岁居然还会说家里管得很严这种话,可能...在家就一直被伺候的像一个孩子吧,她挽住我手臂的感觉就像一个女儿挽住自己的父亲,还带那么一点仪式感,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走吧,我带你去玩玩。”
挥笔手绘画出一辆兰博基尼,这样的方式大概只有产品设计师在构思外观的时候才会进行手绘,现在用它来绘制一辆我在这座城市打工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车再适合不过了,不过真方便啊,想要什么东西自己画出来就好,这样的世界真让人不想出去。
“这支笔?”
“啊...带进来的,怎么了。”我总不可能说在这个地方突然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给我的,这个刚入行的小姑娘会被吓坏的吧。
“没。”她把头扭了回去,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帮她拉开车门,在绕回主驾驶坐,这个动作让我非常有成就感,一个细节就可以把我身上的绅士风格体现的淋漓尽致。
校长室
“你看他似乎已经改变了表象上的元素,而且这个视角?”
校长看着那辆飞驰在马路上的兰博基尼大牛,画卷上的视角跟随着主驾驶座上开车的阿成。
“叫你们班的那个凌家的过来,不要声张。”校长的眉头越锁越紧。
“是。”那个小女孩跑出校长室。
画中境天一广场
“这个地方你是再熟悉不过了吧。”男人坐在我身边,看着偌大的广场上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缓慢的蠕动着。
“嗯,那时画师就带着我和小妹在这个广场上卖画,被城管追的到处跑,有时候被抓到了不仅一天赚不了钱还要亏个不少。”
他取走我口袋中的笔,走到音乐喷泉边给那些没有五官的人画上一张张脸,修改了形体和一身漂亮的华服,他们似乎活了过来,随着喷泉的起落和音乐跳着诡异的舞蹈。
“好看吗?”
“还行吧。”以我的审美实在接受不了这样诡异的画面,要是画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操场上跳健美操就好了,这种带着浓厚的中世纪风格的贵族舞蹈我实在不感兴趣。
“这才是优雅,你还不懂。”说话的语气和大人教育小孩不要早恋一个样。
那些人手拉手跳着舞,一个女人绊倒在旁边的台阶上。
“真是败坏性质。”一个响指,那个女人和他的舞伴化为铅粉随风飘散了。
“你!”看着两个刚刚还活奔乱跳的活物突然化作一团灰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他摆摆手,满是嫌弃,甚至还有一点恼怒。
“你在餐厅摔掉酒杯只是因为酒滴在衣服上了对吧,根本不是因为为那些死去的人惋惜。”
“是啊,有瑕疵的东西就统统毁灭就好了,再说。”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说道:“我杀的人,为什么要感到惋惜呢?”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我知道他就是那个人,明明我根本战胜不了眼前这个怪物,可是一股燥热直冲脑门。
他没有挣脱也没有反击,只是轻轻放下我的手,动作轻柔优雅,力量却大的根本无法反抗,他指了指我的心口:“你是完美的,所以,请务必活的更久一些。”
然后猛地一推,我跌入喷泉池中。
在水面下看着他的脸,表情因为水面的凌波变得扭曲,我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在哪里?我就静静的躺在水底,腥臭味直钻我的鼻腔,我好像...喘不过气来了,他将我扶起,地下室吗?墙壁上爬满了蟑螂和蛆虫,我一丝不挂的坐在泡着水的浴缸中,他坐在我身边静静看着我,水突然染上一抹红,我的血吗?他将手中的毛笔放入容器,白色的笔毛浸透了我的血液,他开始在画板上作画,而我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只白皙的手插入水面拎起我的衣领,空气,新鲜的空气,我一边往外吐水一边大口喘息着。
“哈哈哈,笨蛋,怎么会跌进水里嘛!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这位大小姐已经是笑到在地上打滚的程度了。
要被淹死的人不是你啊大小姐,遇见那个怪物的人也不是你啊,笑吧,笑死你得了,不生气,不能生气,作为绅士怎么能和女士生气呢。
“起来吧,就算是这个世界,在地上打滚也会弄脏衣服哦。”我把她扶起,却依旧笑得直抽抽,大小姐你可长点心吧,我差点被淹死不值得同情一下吗。
“逛完商场了?”算了,还是撇开这个话题好了,以我现在的立场还是说的越少越好,尤其是这位话痨重度患者,别让她起什么疑心就行。
“嗯,你看这是给你的小礼物。”
“啊咧,劳力士的手表,还是画出来的,得要好几十万吧。”有时看到大客户带这种表来买房,销售员小妹跟看到宝一样黏在人家身上。
“又不用钱,这里的商场一个人也没有,不像这里啊,广场上居然还有人穿成这样跳舞,你干的?”
“啊,我画的,怎么样。”我总不能说是本篇小说的大boss做的。
“宫廷舞会啊,我觉得你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哦,要是是一大堆帅哥穿着西装跳热舞那就更好了。”
“什么嘛,艺术永不过时。”其实心里想的是男人看男人跳热舞比孙悟空对沙和尚说吃了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还要诡异。
“嘴犟,走吧,这里的商场还挺多的,又不用付钱,就算是画出来的东西用一下也还是蛮爽的。”
“啊咧,大小姐你不差钱吧,怎么沦落到得了不用花钱的东西也会这么高兴。”这位大小姐在金钱方面倒也是古怪。
“家里不差钱,不代表我不差钱啊,家里的家产都是留给我弟弟的,我不需要,现在自己能养活自己不是很好吗,偶尔买买名牌,出去吃顿好的不也很开心吗。”
“其实你很介意吧,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
她倒是一脸无所谓:“介意也没有用啊,老人家嘛,思想陈旧也是很正常的,不过,没有钱也罢,我不在乎,只是从小到大连个爱我的人都没有,生病的时候都是家里的管家开车带我去的医院,那时候已经病了好几天啦,爸妈帮着赚钱谈生意签合同对我不管不顾,我当时就想要是我那时病死的话,我应该会很开心吧。”
一个病死还能感到开心的人吗,大冬天我还在垃圾桶里捡塑料瓶的时候,没有鞋子也没有厚衣服,还饿着肚子,当时摔在垃圾堆里就起不来了,塑料瓶和纸板箱,我就躺在那里,那里既是别人的垃圾也是我的宝藏,对于一个躺在宝藏堆里死去的人,应该是别无遗憾的。
“听起来现在的生活都顺了你的心意了吗?”
她高高举起手,微笑着:“还没有呢,我要创造一个世界,里面没有那些破思想破规矩,只有我喜欢的人和我在一起,最好还有一堆有钱有颜的大帅哥天天追我,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呢,所以我还活着,努力!奋斗!”
真有意思,虽然是一位大小姐但是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会为了各种事情发愁。
“阿成,你好像错过了我的自我介绍呢!”她突然提起这个,确实,她比我早来自然是错过了,虽然聊了这么多天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想听,一定很中二。”我假装捂住耳朵。
她扒拉下我的手,对着我的耳朵大声喊道:“我就是要创造一个完美世界的女人,记住我的名字!胡雨琼!给我记住了!”
果然是二十多岁的中二病晚期少女,尴尬的我直打冷战,不过听起来...还挺励志的。
男人坐在天台边,手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他俯视走在广场上吵吵闹闹的两人微笑着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一切都在像我所期待的那样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