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泉州一别于瑞和吕老已有两年多未曾见过面了,于瑞激动地看着昔日的那个亲和友善的面庞。吕老看上去比从前更加苍老了些,他手中的木仗便是最好的证明。
吴江在人群中一言便瞧见了于瑞,他激动地朝着于瑞挥了挥手喊道:“于兄弟!于兄弟,快过来。”
王本站在聚酒仙大门后偷偷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吕老,他不想让吕老发现自己。王本疑惑地看着于瑞自己小声嘀咕道:“这群人认识吕夷简?”
于瑞一路小跑到了吕老的跟前,吕老亲切地握住他的双手说道:“两年不见,你长高了许多也结实了不少。”
“吕老,别老无恙!”
吴江在一旁说道:“你这小子都不舍得笔墨给我们家老爷写几封书信,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天天都在念叨你呢。”
吕老将手中的木仗玩笑般地给吴江打了一下,他看见于瑞已经开心得脸皮泛起皱纹。
“你乱说些什么,哪有天天念叨,走去我府上,你来汴京都不去找老夫,我看你是觉得生疏了不好意思吗?”吕老一把抓住于瑞的手就要往马车上走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于瑞看着身后的众人说道:“我还有几个朋友。”
这时吕老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恶狠狠地朝着门后的王本瞧了过去说道:“你们认识他?”
“谁?”
吕老朝着王本的方向指了过去冷冷地说道:“他。”
王本见自己被瞧见了也不躲藏了想要从门后出来却被那个老鸨一把推开,老鸨看见眼前的大官人路过也不敢造次了,她抹了把老泪想要冲到吕老跟前诉苦却被吕老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老鸨直接瘫在地上耍起了无奈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啊!您可得替民女做主啊!这聚酒仙欺负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大老爷您可不能不管啊!”
吕老见状笑着走到老鸨的跟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那老鸨顿时也不哭闹了浑身抖索地从地上乖乖地爬了起来,她回过头对着王本恐慌地说道:“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人一般见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王……”
老鸨口中的话语将要说出之时被王本一声巨大的呵斥声给吓退了:“快滚!”
老鸨被吓得脸色苍白,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人群慢慢散了将去,他们见热闹看不成了觉得没啥意思了便随着天边的云一样散了开来。
吕老撇开了于瑞他们走到王本的跟前打量了一番后说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王本道:“我不知,也不想知。”
吕老道:“有一天你知道了的话会后悔的,正如他们知道你是谁一样也会痛苦的。”
“我与人结识,只因情趣相投,不为其他。”
吕老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今日我府中设宴你也跟着去吧,毕竟我与你父亲的事情与你无关,老夫不会把这份恩怨记恨到你们下一辈的身上的。”
此时于承从远处凑了上来灿烂地笑道:“去吧,去吧,吕老可是一个好人啊!”
王本哼道:“好人?朝堂上没有好人。”
于承被王本弄得迷糊了,他也不知道王本一个做生意的老板为何会对一个官场上的老头如此不喜。
于承拉着王本的手便要往马车上走,王本用力撇开了于承的双手说道:“我聚酒仙自己有马车。”
“王本怎么突然来了这么的火气?难道是因为刚刚那几个铜板的缘故?我还是找个机会还给他吧。”
吕老在汴京出行的排面还是够大的,一路上行人们见到他的马车纷纷都避了开,这也不是因为那些人惧怕吕老,而是他们认识这辆马车背后的权势。
马车颠簸了好一阵方才缓缓地停了下来,于承率先跳下了马车端看着吕老的宅子,这宅子原本是前朝的王爷所居住的,后来那王爷犯事被贬出了京城宅子便一直空缺了下来。
吕府门前的几个看门小厮见到吕老的马车回来了赶忙迎了上来,吴江带着众人走进了吕府的大门。
一路上李颌叽叽喳喳地感叹个没完,这乡下来的人确实也未曾见过什么世面。
“哇!你们快看宅子里面还有这么大的湖呢。”
“快看这树,这树起码有一百岁了吧。”
“这……这……这房子也忒大了吧。”
于承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有完没完,亏你还闯荡了那么多年的江湖,这都是小场面小场面。”
吕老在一旁笑道:“李颌兄弟性子爽朗,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老夫很是喜欢,这宅子你喜欢尽管逛便是了,吴江!你抽空带李颌兄弟好好逛逛。”
李颌眼睛放亮兴奋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住这么大的宅子了,要是能够回到老家能吹一辈子的牛呢。”
其实聒噪的不仅仅是李颌一人,他身后的铁林一直在按捺着自己那颗激动的心。铁林扯了扯李颌的衣裳小声地说道:“晚上逛园子我和你一起。”李颌冲着他点了点头,铁林才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小雪,雪在黑夜中点缀了人间。吕老的饭桌上今天多添了七双筷子,此时的吕府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冬日里就是得吃这热气腾腾的火锅,难得今日这么多人,吃起饭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于瑞疑惑地问道:“月姑娘呢?进了吕老府中这么些个时辰了都没有见到月姑娘的身影。”
吴江道:“这月姑娘上城南的庙里去了,她得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你们快吃,不用跟老夫客气,权当是自己家,你们都是朝廷未来的栋梁,老夫能够看见年轻人为国家的江山社稷出谋划策心里十分高兴啊!”
李仲铭道:“吕老我们都还未通过殿试呢,这为国出力不出力还不一定呢。”
“只要有这个心便是好男儿,好男儿志在四方,老夫期待你们能够同老夫站在同一方土地上。”
李颌傻里傻气地说道:“你们聊的我都听不懂,我只想好好的吃这美味的饭菜。”
吕老笑道:“吃吧,我们耽搁他吃饭了。”
雪越下越大,好像要把一切好的坏的东西都给掩盖过去,堆积起来的厚雪足以让这个其乐融融的吕府陷入到一笼枷锁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