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裕军营。
军医擦擦自己额头的汗,从营帐里出来。瞬间在外面等得焦急的人把他围了起来。
军医耐心解释道,“方才我已经将陛下的箭头给取了出来,已经上好药,包扎好了。另外陛下左侧胳膊上的剑伤也处理好了,万幸没有感染。待会儿我写个方子,只需要陛下一日三次喝药,静养些时日,不要有大动作让伤口二次崩裂,就行了。过些日子,陛下的伤就无大碍了。”
众将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军医又补充道,“还是先让陛下休息一会儿吧,晚一点将军们再过来同陛下商议事情。对了,这几日陛下的饮食要清淡一点,要忌口。”
众将又连连点头。
傍晚,盛知旌休息过后精神好一些了,让人召了众将议事。
倒没先说自己中箭的事,而是另一件,蔡瑜漏出来的那个名字——裴先章。
盛知旌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你们说这次蔡瑜所说的名字可信否?”
先出声的是宋遇之,“臣认为,可信。当时在场的人不仅有我军的人,也有启军的兵将,虽然我方对启军内部不甚了解,但启军自己肯定是清楚的。当时蔡瑜说出那个名字时,臣看见启国将领脸上并无丝毫异色,所以,这个名字应该是真的。”
有将领附和着,认为宋遇之说的有道理。
但也有对蔡瑜深恶痛绝,一个字都不信的将领反驳,“但那蔡瑜向来狡猾,说不定这也只是一个烟雾弹,只不过是把我方和启军都骗过去了而已。”
众将低声议论。
盛知旌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平静,“既不知真假,那就把人抓住问问就知道了。”
众将有些诧异,毕竟那是启国的军师,可不是路边的蚂蚱,想抓就抓的。不过帝王既有令,他们身为臣子,自当遵从。
盛京。
虽然为了避免引起大裕百姓的恐慌,而封锁了盛知旌受伤的消息,但朝臣们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金銮殿上,几位大臣追着丞相问皇帝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可丞相也不甚清楚,对此烦不胜烦。
另一些大臣就忧心的想向太后进言,想以太后为由劝皇帝回京。
还有些大臣在忧虑此次同启国的战事何时能结束,究竟胜负如何。
整座金銮殿为盛知旌受伤一事再次沸腾了起来。
与此同时,知道盛知旌受伤的事还有后宫的太后与皇后施见榆。
施见榆听到消息时,直接站了起来,打翻了手中的白瓷碗。
“什么?!”施见榆着急问着,“此事可确定是真的?”
明渝点点头,“娘娘,是真的,听说陛下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可那也很严重啊。怎么会这样?那兄长他们呢?可有事?”
明渝想了想,“不知道,还未曾听说其他人有事,少爷们应当没事的。”
施见榆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又开口道:“太后可知道此事了?”
明渝再次点头,“现在应该是知道了,方才奴婢过来时,看见序琏姑姑匆匆朝慈安宫方向过去了。”
施见榆不知道在烦些什么,下意识不想去慈安宫。但如果这样,太后就有了话头要教她“规矩”,听太后一直阴阳怪气的说话,那可真难受。她想了想,还是让明织去小库房拿些补品带上,去一趟慈安宫。
慈安宫里现在很静,至少施见榆在进去时感觉到的,是真的很静很静。
施见榆又无奈了,方才门口就有小太监通报了她来,可慈安宫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是赤裸裸的打她脸。
真不知道这太后到底一天在想些什么,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宫中两后不和吗?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值得她这样做?
一进正殿,果不其然,太后在正前方坐着,目光幽幽。
施见榆恭敬地向太后行礼,好一会儿,太后才叫她起身。
施见榆还没开口关心太后身体,太后自己倒先开口了,“皇后,你整日的在后宫过着奢靡的生活,可知前线发生了什么事?”
施见榆暗自烦闷,什么奢靡的生活,这太后随意就给人扣帽子。“母后明鉴,虽陛下不在宫中,但臣妾一直谨言慎行,生活起居上一律从简。请母后一定还臣妾一个公道。”顿了顿,又说,“臣妾也是方才得知,陛下在前线出了事。臣妾也甚是忧心,又担心母后知道此后忧虑不已,这才来看望一下母后。等臣妾回宫,臣妾就开始茹素,为陛下抄写经书,为陛下祈福。”
太后对此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说了句,“你倒是有心了。”
然而接下来太后说的话,让施见榆整个儿的心都提了起来。
“不过,皇后,你要知道,你身为一国之母,仅在宫中做这些事是远远不够的。”
“你……哀家的想法是,你亲自去一趟摇乌岭,照顾皇帝,直至皇帝伤愈。”
“哀家这也是为你好,你同皇帝也有快半年时间没见了吧,这么久的时间不见,再好的感情都会消减。”
“而且,如果你去摇乌岭,帝后都在,必定会让大裕士气大振,两全其美。”
“当然,皇后不必担心哀家此举是为了夺你的权什么的,你大可以将这些事情交给你的宫女嬷嬷们,哀家不会管。”
施见榆被太后说的话很是吓了一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在心里细细琢磨太后的话,好像一字一句都是在为她考虑着,但却总让她有种说不上的奇怪感觉。
想了想,施见榆还是说,“臣妾一介女子,就算去了摇乌岭,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惶恐会给陛下增加负担。而且臣妾也担心您在宫中有什么不适无人照顾……”
太后不耐烦的打断施见榆的话,“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多宫人难道还照顾不好哀家一个老婆子吗?你究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哀家也甚是忧虑皇帝的身子,要不是哀家年纪大了,不然哀家就自己去,何苦在这里苦苦劝说你?”
施见榆忙低下头,“请母后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