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白天。尤其是夏天的白天,让一切的暗淡都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
我是一个寄居者,可以叫我陌。我的宿主叫小黑,这个名字甚得我心,尽管它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叫大白的过客取的。
小黑是一个寄住在父母家里的一个女孩,现在已经15岁了。我为什么用寄住这个词呢?
因为她本质上同我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教育问题,她父母从小就经历过社会的黑暗面,像溺水者般折腾去追求氧气。他们相信很多事,又不相信很多事。
比如,他们就不相信我的存在。尽管她有时会不经意间泄露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这并不妨碍我们继续着我们的地下活动。
我们俩个喜欢聊天,聊各种各样的事情。谈天说地,直到我们都厌倦了这件事。
厌倦本身就是逃离。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去避开很多话题。我每当这个时候会不开心她的不坦率让我们之间有了隔膜。
于是我总是提起她不想说的内容。一开始,她会敷衍我,用自己的方式架构一个世界给我看。那里的她很快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那里的人没有生死。
“是永生么?”我这样问她。
她似是而非的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有些肯定她被前几天看的那本书影响了。
那本书里的人,都不正常。就像她,像我一样。她找到了组织。
我又问:“你开心么?”
她这次很确定的回答:“不”。
我听着不舒服,她的声音沙哑的很,并不像一个15岁的小女孩。
我不语,沉默着,沉默着,等她来剥开无言的冷漠。
许久,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问我:“你觉得开心是什么?”
我怔了一下,打算开口说的时候,她抢白道:“你,你们,根本不知道开心是什么。你那么问我有什么意义?如果可以,我现在并不想跟你说话,让你这个不知名的人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寂寞死。这,这不是我,不是!!你也没有心情在这里关心我,听我说话,让我这个不知名的人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寂寞死。”
我被她嘶吼般的话语镇住,久久沉默。
她沉沉的呼吸,清晰的传给我。一呼一吸,很用力,像是要挣脱什么禁锢一样。
休息够了,她的呼吸也正常了。她紧紧抿着嘴,用上齿咬着下唇,用一种神圣的态度拿出了她的作业,开始看。
我是知道她的,她尽管看着那本作业,也是不会去写。只会等着第二天早上去学校里,趴在课桌上,才真正去动它。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但不仅她,连她周围的人也是。
黑色是她最讨厌的颜色。这是她父母对她的认知。
我却知道她最喜欢夜晚,尤其是漆黑的夜晚。
就像现在,她翻着作业,不时通过窗子看看外面在灯光照耀下的朦朦胧胧黑着的天。
她不敢出门。
我也只能静静的呆在那。
她冲客厅里喊了一声,她作业写完了,然后开始慢慢的收拾书包,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