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或夷昂着头看着小徒弟,丝毫不惧,“我不知道,你难道又知道了?”
“我不知道……”小徒弟悠悠地说,“姑娘难道不觉得愧疚吗?你杀了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惨死,如今你却好好的站在他们的故土上,你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呵!”或夷嗤笑,“于你们所言,良心这种稀有的东西我有吗?更何况你问我有没有,你自己都不见得有呢!”
“你!”小徒弟哑口无言。
“哟!糖葫芦呢!我最爱吃了呢!”
倏尔一弟子不知从何处窜出来,趁着或夷不备,一把夺过了或夷手里的糖葫芦,嚣张地望着她,眼里尽显得意。就好像是帮那小徒弟赢回了一局似的。
见此,或夷怒而大声斥道:“你还给我!这是我的!”
闻言,抢糖葫芦的弟子立马躲在小徒弟身后,小徒弟则像老母鸡护小鸡崽一样护在那弟子身前,拦住了或夷将要上前夺回糖葫芦的步伐。
“一根糖葫芦而已,你何必斤斤计较?”小徒弟冷声道,他方才可是见了或夷在泯页面前那唯唯诺诺的模样,活像一个撒娇的小姑娘,他想莫不是这邪祟有了神尊的灵气,倒是好欺负了?于是他也就纵容了这一路上来这些弟子们对或夷的议论,甚至是刚刚他那师弟得寸进尺的抢夺行为。师父可是托他“好好照顾”这邪祟呢!他可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就是!”那弟子应和着,一口一个很快就将糖葫芦吃掉了,含糊不清地说道:“不就是根糖葫芦嘛!何必这么小气!”望着或夷,满满的挑衅!
“明明是他抢了我的东西,他还有理了?”或夷指着那弟子,望着小徒弟怒道。
那可是泯页给她买的啊!她都舍不得吃,这一路上跟护宝贝似的护着,说被抢了就被抢了。
可是真可笑啊!明明是抢夺者,他怎么还有理了?她向来知道他们不喜欢她,她的确是杀了人,可是这难道就该是他们步步得寸进尺的理由么?
“我吃了又怎么样?”吃了或夷的糖葫芦的弟子见小徒弟这么护着他,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内心胆量剧增,冲着或夷就是大吼,“我就算是杀了你,也是你应当承受的!”
或夷内心冷笑,却怎奈体内怨气暴涨,越发控制不住。
小徒弟见或夷拳头紧捏,唯恐她化出魔埙,立即说道:“他的兄长那日在浮云山下被你所杀,你让着他些又如何?何况你本就理当应该让着他才对!”
一个身高七尺、已是弱冠之年的健壮男儿,要一个不过十五六岁,娇小可怜的女孩让着?
道理何在?
或夷极力地忍着想要打架的欲望,咬牙道:“我知道杀人该偿命,可是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人所控,我也不想的!又怎么能全怪在我身上?”
“如若没有你,谁能杀得了他们?”小徒弟指着或夷怒道。
“诡辩!”或夷大声呵斥。
如若不是她现在体内怨气过重,她有些控制不住,她今日里一定要将他们暴打一顿,好好教教他们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礼义廉耻?浮云山可真是教了一帮好徒弟啊,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是她现在怨气太重,她若动手定是会要了他们的命的,她才不想杀他们呢!简直是脏了她的手!她就仅仅是想教训教训他们而已。
小徒弟见或夷大声呵斥,心下怨恨到了极点,怒道:“哼!你根本没有理由怪他们。”
“呵!你们怪我?那日浮云山下一战,死去的数千位仙者,你们全怪在我身上?”或夷觉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不怪那门外弟子,你们怪我?”
闻言小徒弟一惊,一时间不知道或夷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被或夷这突然这威严的模样心下一震。
“你们不怪那罪魁祸首,那门外弟子,你们怪我。”或夷冷笑,“你们也不想想是谁使得当日数千位仙者无一人生还的?”
“不是你又是谁?”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弟子惊呼道。
“呵!还是我。”或夷无比讽刺的轻轻点了点头,“那日浮云山下,你们谁见那四个老顽固与我交手了?他们倒好,明知自己打不过我,让这数千位仙者来送死!而他们呢?他们在哪?”
小徒弟一惊,知道此事的弟子均垂下了头,初入浮云山的弟子则陷入沉思。
或夷看着他们一个个各有反应,顿时觉得大快人心,“他们躲去了浮生天!要不是泯页,浮云山当日将被灭门!哪里还有你们这些小杂碎?”
“你!”小徒弟大怒,“你就不怕我告诉师父们吗?”
“呵!你以为那几个老顽固打得过我?”或夷冷笑,睨着小徒弟,与来时判若两人,“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喜欢柿子挑软的捏。可是你们也不掂量掂量你们将要捏的柿子是个软柿子还是个冻柿子!”
继而或夷指着被她吓得跌坐在地上的那个刚刚嚣张地不得了的弟子,笑道:“我今日纵使杀了他,”继而抬起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小徒弟,挑衅地说道:“你又能奈我何?”
继而又是嘲讽一笑,“你们那些师父……又能奈我何?”
小徒弟看着周围已经被或夷吓得不敢说话的师兄弟们,强忍着自己有些打颤的双腿,装作丝毫不惧的模样,紧皱着眉头,然后又强装着冷笑道:“邪祟就是邪祟,有了人模样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明明这天下只要死了你,便可一切安好!”
或夷体内怨气开始横冲直撞,她根本控制不住。她握紧了拳头强忍着,一时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呵!没话说了?方才不是很嚣张吗?”小徒弟见或夷面上终于有些难受,以为是他方才那句话刺激到了她,心下一喜,又继续说道:“你以为神尊那是护着你吗?别做梦了!总有一天,神尊会为我们浮云山那数千名的弟子报仇!诛杀了你这个本不该活下来的孽畜、邪祟!”
“你胡说!”或夷听到他后半句话,忍不住怒道,怎奈体内怨气失控的厉害,泯页又不在身边,再这么与这小徒弟争吵下去,她担心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她不得不跌跌撞撞地大步跑出了浮云山。
“我方才观守望地上空之星辰,见守望地上方星辰异动错乱,恐守望地有变。”
泯页立在浮云山浮云殿内与四位老者商量着,丝毫不清楚或夷此刻已经冲出了浮云山,也不知道她所遭受的辱骂、讽刺;如若晓得,他定是会将她带在身边,决计不会信了受清将她交给了那个小徒弟。
“近几日守望地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受宁闻言立马开口。
“师妹!”受清立即出声制止。她没发现?她没发现又不代表没有!泯页都说有了星辰异动,本来守望地只是浮云山看守而已,真正管着的是诛仙之神,他这师妹倒好,说话不过脑子!
“我需要去查看一番,最好要加固一层封印,方可保万无一失。”泯页说道。
受清闻言见泯页没有怪罪受宁的意思,心下长吁一口气,要知道他要是有心与受宁计较,他们这四个老人加起来也是打不过泯页的。
继而受清说道:“神尊随时可以进去。”
“不过……”四师弟受痴捋着手里的拂尘若有所思地道:“我前几日半夜里修行,偶然抬头之间见守望地上方有邪气入内。可是说来也奇怪,待我定睛一看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我的幻觉。如今神尊这般说起,我方觉得我那日夜里见到的许是真实发生的。”
“如此,那么……是不是石神将要苏醒?”受清疑呼道,表情十分严肃。
“魔族公主已醒,石神苏醒怕是迟早的事!”受宁怒道。守望地这两万年间从不曾有过异动,偏偏就那小畜生出生后出了异动,她觉得不是这个小畜生的原因还能是谁的原因?
闻言,泯页顿时黑了脸,“尚未有任何证据证明魔族公主复生,前辈为浮云山老者,话语之间还是讲究证据的为好。”
受宁一时语塞,于是闭嘴。站在她身边受嗔只是恭敬地站在一边,虚心地听着。
“看来事不宜迟,守望地得多派些弟子来看守了!”受清担忧地叹道。
“不好!守望地有异!”
倏尔,泯页感觉周围怨气大增,明显的感觉到守望地的封印被谁动了,抛下这句话就飞身出了浮云殿,往守望地去。
彼时泯页前脚刚走,一团黑影从浮云殿屋顶上环绕而过,丝毫不把浮云殿内留下的四位面面相觑的老者放在眼里。
浮云山下,或夷孤身前来,不知不觉就跑到了曾经她大开杀戒的地方,一时间头痛欲裂。
“你该死!你杀了我们,你该为我们偿命的!”
“不!不是的,我也不想的!”
或夷慌忙挥手,抱头大哭。
她看到那些被她杀死的仙者出现了,他们满脸的血,一身的伤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要她给他们偿命!
他们湿漉漉的,沾满了血水,一个个的都朝她伸出了手。
可是,她也是被人控制的啊!那不是她的本意的!月哥哥说过,衍生天是罪大恶极的人去的,所以她不用去。那么不就是说她没有罪大恶极吗?月哥哥都说她没有了,那就一定是没有的!
此时若是有人经过这里,一定会看见抱头大哭的女孩身边充满了怨气,而这些怨气都是从她体内散发出来的,然后一步一步的吸引外界的怨气,再与外界的融合,一步一步的壮大!若是泯页在的话,他一定能够看见或夷不仅仅是被怨气包围着,还被一团魔气笼罩着,他若是在,或夷便不需要这么痛苦了。
假的!他们已经死了,灰飞烟灭,根本不可能这么站在她面前的!
或夷喃喃自语。
浮云山下,或夷逼着自己保留着理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可怜巴巴的。
怨气渐渐的沉寂下来,没有或夷最开始看见那些仙者的时候那么暴动了。
“哟!出乎我的意料嘛!”
围绕在或夷身上的魔气朝着一个方向飞去,融入一团黑影里。黑影里传来这一句令人听不清却又有些惑人的男声的话语……
等到泯页赶到守望地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又见石神的封印依旧还在,无任何的破损,只是比以前又脆弱了些。
泯页伸手探到,倏尔大惊,“魔气!”
魔族与仙族虽然自来不和,不过这两万年来两族之间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况且石神的封印自古以来无人能解,所以究竟是何人,又为何明知破封印无果还要擅闯浮云山守望地?
还有,明明无人可破封印了,为何石神的封印却是这般脆弱了?
泯页一时之间有些毫无头绪,但是如今封印开始薄弱了,他必须先加固封印才行。
“救命!救命啊!”
或夷刚刚感觉自己体内的怨气没那么暴乱了,身体也没这么疼痛了,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呼救声。
或夷迟疑了一下,不过泯页说有能力者不能见死不救,她觉得她应该算是有能力者,毕竟就算没有魔埙,她打架还是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