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一众小弟看到这里，对自己大佬的追捧之心已然开始动摇了。事情已经发展的很明显了，这张文昌现在是没了尾巴的孔雀，风光不起来了。大家屏着呼吸却又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怀着五味陈杂的心情看着华小岩。
难不成真的是这小子？他确实比我们这些跟着大佬的马仔要强那么一点儿，可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叶家一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他真的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就在此时，电话再次响起，张文昌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不过这一次，他夹起尾巴学乖了，没有按下免提。其他人也没有再狠心难为他，或许大家对某种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心知肚明。
“飞爷您好，您好您好...”张文昌一边用寒暄的口吻讨好着对方，一边抽出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电话那头是建材商吴飞，他打电话来催促尾款。电话里他没有半句客套，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好，你把这个季度的钢筋和水泥的款子给我结一下把。今天有点不早了，我明天在老地方等你。”
张文昌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不过他很快又用谄媚的语气商量起来：“飞爷，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到了年底一并给您结了。照着老规矩都好几年了，您怎么...我的为人您还不放心吗？您说是吧，也不瞒您，最近出了点小状况。容我缓缓，过了这个坎，年底我给您多加一成的红利。怎么样飞爷？”
“八百二十六万，明天。这是通知，不是协商。”
“这...明天......好吧，明天我去。”
“别想耍花样，明天必须见到钱。小子，情况变了，不是我想整你。明天等你，好自为之吧。”
“唉！知道了飞爷，唉唉。”
这一次，张文昌率先挂断了电话，他知道飞爷说话从来不给人商量的余地，耗着也没有半点儿意义。这个建材商可不是普通的老板，之所以能在建材圈里如鱼得水，也是因为其不仅背景神秘，重点是这还是个黑白通吃的主。势力之广几乎蔓延了整个津区六省，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表面上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给人的感觉也充其量是一个不爱说话的长辈模样。但是张文昌心里清楚的很，这家伙不同于这总那总的狗屁老板，他实力非凡，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眼下这么多倒霉的事情轮番而至，不过首先要紧的，还是先还钱给这位飞爷。
众人见张文昌已经被几个电话吓得浑身没了血色，大家悄悄地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以都没了主见。
保安队长见气氛太过异常，而且自己这伙人此刻看起来不止是有一点儿多余。他识相地挥挥手，叫自己的人出去，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把那些酒女们也支出去了。要知道恼羞成怒的男人最疯狂凶残了，他想起以往那些莫名其妙被本是出来寻欢的老板打塌鼻梁骨的酒女们，额...还有扯掉头皮的...
他可不敢保证一会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把酒吧的工作人员尽可能的疏散走是很明智的决定。在酒女们一个个拿着包和外套低着头悄悄出去之后，他自己也轻轻从这个气氛诡异的包厢里出来了。
“呼—！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啊。唉，我还是别凑热闹咯。”
包厢里，张文昌看见华小岩此刻正在对着自己笑。他居然在笑！？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心脏开始加速狂跳。身体的反应和对方那看起来十分欠揍的笑眯眯的表情，这些给张文昌某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事情...或许还没完，暴风雨或许才只是刚刚开始。
他留了个小心眼，拿起手机准备关机，然后准备找个台阶在自己一众小弟面前体面地从眼前的窘境中抽身撤退。至于麻烦的事情，明天再说。实在不行...老子卷点儿钱跑路去外边，照样还是潇洒风光。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且目前的情况扑朔迷离，先弄个清楚再说。
可是说巧不巧！就在他拿起手机准备关机的时候，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原本是计划挂断的，但是看来电显示是银行经理打来的电话。难不成也是来催贷的？不应该吧，上星期可刚刚审批完一笔贷款，还没下款呢。莫不是，那笔款下来了？
张文昌不相信一晚上接到的几个电话都是这么灾难性的打击，而且他知道自己银行之前的贷款也没有到最终期限。所以，极有可能还是上周申请的那笔款子下来了。
他又看看屋子里所有人的表情，华小岩一脸微笑，下属们一个个呆着大气不敢乱出。可是很明显，大家都看着他自己，这个电话...接就接！活了半辈子不能到老了被人看瘪了。尽管苦不堪言，他还是咬牙接通了电话。
“李经理，您好您好！”张文昌说着挪到沙发最靠里边的角落，一只手托着电话底部，顺便挡住自己的嘴巴。
“张总，你好。首先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有点打扰了。事情是这样的，我行现在由于业务上的策略转移，急需资金回笼。而且，回笼对象主要就是房地产方面的贷款。所以，请您于本月21日之前将本行的所有债务一并还清，这是之前几笔贷款的最后期限。逾期的话会直接你当初的抵押会被拍卖。而且还会上老赖名单，对了，上周的审请没有通过。”
“本月...本月21号？”
“是的张先生。也就是说您还有三天的时间。”
“什么？！三天！！！”张文昌的脑子已经炸了，炸裂得悄然无声，但是他自己确切的感受到了那无声震撼。
“祝您生活愉快，张先生。再见。”
手机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张文昌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抽空了一样，要知道老张自己在银行的贷款额已经差不多有三十多个亿了。这么多钱，三天时间，让他去哪里凑齐这个数呢？！
身子不由得一软，手机从手里滑落，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可怕。到底是大风大浪里折腾过来的人，张文昌又果断地捡起手机，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前，抓紧问了一个问题：“老付，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能不能和我透个底，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啊！要不...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直说是谁在搞我。”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妨告诉你，我也只是按章程办事。”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忙音，张文昌差点就要气吐血了，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荣盛的资金链...断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