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内热闹无比,外头却是大雨的天气,只有地下停车场能见不同的汽车挤挤挨挨停着,偌大的停车场,看起来停车位还不够。
大门口保安躲在保安室里避雨,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身影穿过雨幕狂奔过来。
一个保安起身:“那个女人怎么不打伞?”
另一个保安也伸脖子张望:“不知道,淋成这样了,想来我们这儿躲雨吧?”
那女人却绕过保安室进了中国城。
“不要拦住她吗?”起身的保安征求同伴的意见。
“管她呢,说不定是来喝酒的。”
两个人都缩回凳子上。
女人熟门熟路进了夜总会一楼大厅。
一个男人从吧台服务员手里接来刚点的酒,转身隐没在舞池里。
“白兰地。”
服务员听到一个女人在轰轰作响的音乐里朝他喊,他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被雨淋得全身湿透的女人,她打开红色手包,丢给服务员一张百元钞票。
服务员收钱,倒酒,找钱,没有一丝迟疑。
女人抓起酒杯仰头大口大口将杯内液体灌进喉咙。
服务员才略微惊讶地看她:“女士,您这样喝会醉的!”
女人擦擦嘴,笑:“谢谢关心!”
但她要的不是一个陌生小男孩的关心。
她掏出手机,翻出心里已熟稔的号码,拨通。
她听到电话那头沉稳平和的男人声音:“喂?”
女人拨开贴在脸前的湿发:“我在中国城,一楼大厅,你能来一下么?”
那边没有回应。
女人忙道:“一会儿就好,不会耽误你的!”
“好吧。”男人说。
不出几分钟,灰色西服的男人便出现在电梯口,大厅主管迎上去,和他说着什么,男人微微点头,视线在人群里一扫而过,很快就找出吧台前狼狈的女人。
男人讶然,他把手里的对讲机交给大厅主管,走到女人跟前。
吧台内服务员欠了欠身:“从总!”
男人点头。
然后问女人:“蔷姐?怎么淋成这样!”
他扶一把微醉的女人:“先去我办公室。”
灯光下女人身上薄薄白裙紧紧沾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如若无物,能够看到里头的内衣。
男人脱下西装套在她身上,在壁橱里拿出纸杯帮她倒水。
女人眼眶发红:“那天,你也看到了。”
“邓总他……欺负你了?”男人的手轻颤,一滴热水溅出来,烫得他手指一缩。
女人泪眼婆娑,脸部没有粉饰有些松散的皮肤在灯光下惨淡无比。
“骊花小区我还有一住处,你暂时可以住那儿,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男人准备去拿办公桌上的内部座机话筒,“我让司机送你。”
女人拉住他:“现在他一定在到处找我,我一个人……”
男人动作顿住。
女人蹲下去,无助地掩面痛哭。
男人叹气:“我去交待一下,等会儿带你去我家。”
办公室门轻轻带上,孔蔷才来得及看一眼所处之地。
左面沿墙摆放着皮质沙发,与墙体贴合得天衣无缝,看起来是高级订制,黑色木质办公桌上放了台手提与许多文件,桌后一把软皮摇椅。
右面是壁橱与书柜,房中央茶几刚煮过茶。
墙壁上镶嵌着深蓝色玻璃棱镜,照出无数个人影。
她看到里面抬头的自己枯萎的样子。
她现在极度厌恶照镜子,即便如此,每天早晨化妆她也还是会在镜子前呆上半小时以上。
她尽力地掩盖自己年老的痕迹,她希望保持自己曾经最美好的青春。
手机鸣叫起来,她还没拿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邓同”二字。
他在催她了。
女人心里七上八下,事到临头,她还是不忍心做出那么不道德的事情来。
手机响了三遍,她才接听。
“为什么刚才不接电话?”男人声音恶劣。
女人回答:“没听到,这儿太吵。”
“怎么,还没得手?”男人不耐烦地问。
“他刚出去,等会儿带我去他家。”
“你应该给她打电话了。为了自由,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怜悯和根本就没有的亲情吧!别忘了,彩旗酒店1009号房!”
没等女人说话,男人就挂断了。
女人不得已,逼着自己拨了号码。
“妈,有事儿吗?”女孩清脆地喊她。
女人终究是不舍:“没……没……”
“妈,你怎么了?”女孩敛声。
“墨墨,你现在有空吗?”
脑子里有两股气流在争斗,不可开交。最后,邪恶膨胀,赢了高地。
“有啊!”
“我很不舒服,你邓叔叔不在,你能来送我去医院吗?”女人压低了嗓子,装作柔弱的口吻,“我也只能找你了……”
“你生病了?”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穿衣服,“你在哪里?”
“彩旗酒店。”女人感觉耳朵瞬间失聪,只有自己的嘴在一张一合,“1009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