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棕色上衣绿裙子,就是这个校园里莘莘学子中的一员了。
新的环境让沉墨觉得新奇,一有时间就到处逛,图书馆里的书籍囊括中外古今,沉墨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这里。
她并不是不想与同学们沟通交流,只是总是有人爱跟她过不去,没事儿在她写作业的时候猛地推一下课桌,害她将作业本画得乱七八糟,要不就碰倒她的墨水,把她课本衣服染得一塌糊涂。课桌里时不时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一次她摸着凉凉的,还动,她一把掏出来扔到地上,才发现是一条黄蟮,那一群养尊处优的女同学个个吓得尖叫,还有几个胆小的居然哭了鼻子,沉墨也吓得不轻,但看到地上蠕动的黑色线形动物,不得不感叹,这群人不仅有的是钱,还有的是胆子嘛!
她不是不知道这些是谁做的,但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没看到。
她觉得班长宁浅说得有道理,并且这个学校的教学方式很新颖,宁浅又把自己的笔记给借给她,让她不至于跟不上进度。沉墨想,从叔叔为她选的,肯定是最好的。
这是沉墨在这里借阅的第六本书了,图书馆大厅内安静得只有翻过书页时的“沙沙”声。这儿难得清静,沉墨喜欢在体育课或者自习时间到这儿来看书。她看了看图书馆大厅悬挂的石英钟,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于是收好刚看的《长腿叔叔》到管理员处登记。
图书管理员是退休女教师,剪短发戴眼镜,并不是很有年纪的老人。
她见是沉墨,摘下金边眼镜面色和蔼地问:“沉墨同学呀?今天借的什么书呀?”
沉墨回以友好的笑,递上书与借书证:“顾老师,麻烦您帮我登记一下。”
“哟,简.伟伯斯特。”顾老师戴上眼镜,拿起钢笔登记好,又递回给沉墨,“真会找书看啊!”
“谢谢!”沉墨接过书,穿越二楼回廊,上三楼回到教室。
宁浅瞧见她手里的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你也很喜欢看书。”
沉墨坐下:“是啊,图书馆里书很多,我都看不过来了。”
宁浅笑:“我们图书馆是深市所有学校里规模最大的图书馆,里面的书再让你读两个初中都看不完。”
她的口气理所当然,并无讽刺之意。
沉墨表示同意:“确实很多。”
“不过你比她们懂得选书。”宁浅由衷地赞叹,这种语气是很少的,连她自己都察觉出来了。
所谓的“她们”大概是指郁晴那伙人。
这话恰好被经过的某个学生听到,凑到郁晴耳边窃窃私语。
身后炯炯目光沉墨已经习以为常,她把书收进抽屉,拿出语文课本。
第二天沉墨到图书管理处还书。
管理员顾老师对这个常爱来图书馆的女生很是喜爱。
她打开书检查,略略翻了一下,本打算合上的,手突然停住。
她“咦”了一声,又重新翻了一遍,神色复杂地扶了扶眼镜,脸上已现愠色:“沉墨同学,我们学校的图书管理制度,你是看过的吧?”
“看过。”沉墨被问得莫名其妙。
“那撕毁书籍是要受到警告和处罚的你知道吧?”顾老师手开始颤抖,“你要喜欢这几页你可以摘抄啊,你要是喜欢这本书,这学校里的所有学生没有一个是买不起一本书的,我们学校图书馆只是为了给你们设得方便些而已!你是新同学不懂规矩我可以理解,可是损坏书籍这种事情可就是个人品质问题了!”
顾老师言辞切切,她最讨厌不爱惜书的人,本来她还挺喜欢这个学生,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做这样的事情,这让她对面前的新生感到非常失望。
沉墨踮起脚,赫然可见顾老师翻开的书页中,有好几页残缺不全,沉墨伸手打算拿来看个究竟,被顾老师推开。
“带我去你们班主任那儿!”
从风下班回到家,见沉墨坐在小花园里,抱着一本书,垂头丧气。
他走进门,说:“我回来了。”
肖婶走出来。
“怎么了?”从风低头换鞋。
“被老师骂了,闷闷不乐呢。”肖婶回答,“这学校可真不是能待的地方,又被泼墨水又被丢一些七七八八的怪东西,现在学生都怎么了?净学会这些勾心斗角的玩意儿了!”
“我去劝劝她。”从风把包交给肖婶,穿过客厅到小花园。
沉墨眼眶红红的,看来是哭过了。
从风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拿过沉墨手里的书:“《长腿叔叔》?这可是脍炙人口的名著啊,我以前也看过几遍,怎么会让我们的小沉墨挨骂呢?”
他翻到被撕掉的那几页,手指抚着残破的痕迹:“这不太像我们墨墨的杰作呢?”见沉墨不吱声,他自言自语,“看来该去找谭文生好好谈谈了,怎么能不弄清楚事情真相就批评人!”
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被沉墨挡住:“从叔叔,别……”
沉墨委屈地看他:“老师没瞎批评我,老师说得对,书是在我这儿被损坏的,这事儿不管谁做的,作为保管者,我都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从风一手收回手机,一手握住沉墨的手,饶有兴致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嗯,然后呢?”
沉墨吸了吸鼻子:“我们小孩的事情,被大人插手的话会让人感觉找了后台给自己撑腰,狐假虎威,我绝不会让人因为这样才屈服,也不会因为这样去对别人屈服,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有实力的!”
“那被欺负了你不会难过吗?”
“当然难过,可是我是愈挫愈勇的沉墨,怎么可能被他们这些小人打败!而且……我实在不想给你添麻烦,我知道,转来这个学校你费了很多精力……”
“等等……”从风诧异地制止沉墨,她的话让他顿觉心中无味翻搅,说不出的滋味。
面前这个姑娘,不是应该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的么,怎么会,自己变成九岁时她畏惧的爷爷的角色了?让她小心翼翼,把苦楚独自吞咽?
他深深凝视眼里的姑娘,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墨墨啊……”
他拖着浓重而长的尾音,喉头哽得发痛。
沉墨故作轻松地道:“我没事,从叔叔,老师要我赔一本书,不然我就得坐教室外喝凉风了。”
从风拍拍她的背:“等下叔叔就带你去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