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含有恐怖惊悚成分,请酌情观看】
我的名字叫泽尔斯,今天要跟随探险队一同前往阿斯拉玛北方边境勘察情况,我们在首都准备好了行囊,换上御寒的毛皮外套和帽子,国王还给了我们准备了粮草、安排了向导。我们的队长是一位资深的探险者,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获得白金级探险者的徽章,实力和经验都远在我们之上,有这样的大师带队,大家都很放心。
出发前,我打开背包再次检查补给品有没有带齐,然后精心擦拭着我心爱的战刃,将他插入腰间的刀鞘中,最后,我紧握幸运女神的吊坠,默默祈求神的护佑。现在已是冬季,气候一天比一天寒冷,再往北去,单单靠衣物来御寒是远远不够的,不过好在队内的魔法师会使用加热的魔法。陆行鸟是没法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活动的,不过好在当地有一种牦兽拉的车,我们可以乘坐它前往北方。
一路上,大伙儿坐在车内有说有笑,大家围着一块热石取暖,我坐在木椅上,耳边传来牦兽笨重的蹄声。外面还下着雪,一路上的树木都被白雪覆盖,雪地里偶尔窜出几只松鼠,四处寻找自己秋天埋藏的果实。坐在我旁边的,是阿斯拉玛的精灵向导,这位大妈很热情,她给我们讲解了当地的历史地理,说他们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雪山,还讲到当地居民的传统美食蜜汁烤山鸡。我们准备先前往阿斯拉玛北边的威雅尼斯村作调查,根据向导的介绍,这是一个民风淳朴的边远乡村,生活在这里的精灵们过着较为原始的生活,这里不适合种植,他们便放养牦牛牦兽这些耐寒的牲畜,还有就是去雪地森林里砍伐木材打猎,将货物运到附近的小镇威尔森售卖。
第一天我们在半路上过夜,第二天晚上我们终于到达了小镇威尔森,当晚便在小镇休息,第三天上午,我和我的队员们向周遭的居民们打听消息,他们说除了最近巨龙活动比较反常以外,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还好,不过说起威雅尼斯村,大家都说那边最近貌似发生了点怪事,从那边来的人长相都有些怪异,精神也不太正常的样子,人们都对那个村庄避之不及。下午,我们动身赶往村子,按照这个速度,隔天下午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
到第四天时,大伙已不像刚上路时那么兴高采烈了,大家都坐在车上默不作声,仿佛所有能说的话都已经被说过了三遍,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哼着家乡的小曲儿,牦兽的蹄声和车轮的咕噜声都快把我的耳朵磨出了茧子。实在无聊了,干脆就睡上一会儿,此刻我倒反而怀念起以前和队友们与魔兽搏杀的日子,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可比这无聊的赶路要有趣多了,甚至,我幻想着突然从森林里冲出一只猛兽,它可能是浑身雪白的巨狼,也可能是之前在首都里遇到的黑龙,然后我们英勇守护着我们的载具赶跑来犯的野兽,这样,我就好在回国时在酒馆里吹嘘了,嘿嘿。不过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们平安地到达了威雅尼斯村。
村长和村民们很热情地迎接了我们,听到我们是远方的来客,这个和蔼的老头表示十分欢迎,并固执地说要好好招待我们。坐在小屋内,炉火驱散了寒冷,在这个边远小镇,魔法还没那么普及,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我的祖国,繁荣强大的曼德拉图,我们的魔法造诣出神入化,商店里的各种魔法制品琳琅满目,想到这里,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我打量着当地村民,他们和我们一样身着御寒的毛皮衣物,看起来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并不像小镇居民所说的那样样貌丑陋或神志不清。用民风淳朴来概括这个小村子再合适不过了,他们端出本就不充裕的肉食招待我们,还办起篝火晚会在雪地里表演起当地的歌谣和舞蹈。美食与歌舞缓解了旅途的辛劳,当晚,我们在村庄的一处空屋内安顿下来,带着疲倦和满足入眠。
为了获取更多信息,我们需要更好地融入村民们的生活,于是第二天我们便跟随着村民们一起上山放牧砍柴,和他们作更加深入的交流,晚上,他们还是盛情款待我们,我们跟他们已经混得十分熟络了,大家都敞开心怀地交流着。餐桌上,我看见队长和村长勾肩搭背,两人举杯共饮,相谈甚欢,队长还说我们的到来让对方破费了,拿出了几枚金曼比要给村长作为谢礼,村长死活不接受,两人拉拉扯扯了好几轮,村长才收下。也许,把这段旅途写成书,在国内会很受欢迎吧,可惜我不识字,更别提写书了。
到了第三天,大家都觉得村子都很平常,除了巨龙的异象,似乎没有什么发现,于是队长决定第四天就返程回去,他准备用魔法石记录的图像作为资料交付任务。当晚,我们和往常一样入睡,但不知是不是我睡前喝了太多水,半夜里,我被尿意憋醒,披起床头的外套准备赶往室外解决一下内急。深夜的村庄寒冷极了,冻得我直哆嗦,森林远处不时传来雪鸮的咕咕声,听起来也怪吓人的。我起身来到室外,正准备脱下裤子时,却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为了验证这不是错觉,我还是憋住尿提起裤子,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那声音像是一男一女在交谈,不过听起来有些古怪,他们的音节模糊不清,还是当地方言,我只能尽力辨认出“祭品”“宰杀”“营养”几个词汇,听起来有些恐怖,不过作为一个探险者是不会感到害怕的,我的好奇心克服了我的恐惧,我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过了一会儿,他们的交谈停止了,那座房子里传来了呼噜声,正当我准备小解回去睡觉时,我又听见另一种怪异的声音,虽然轻微,却十分诡异,听起来像是婴儿的啼叫,只不过带着一丝野兽的粗犷,我咽了一口口水,有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我的脚步向前,我不断地向声源走去,心中祈求这只是一场梦。我从外套的口袋内摸出一块魔法石,虽然我不会使用魔法,但只要用匕首划开镀层,它就能被激活,发出光芒起到照明的作用。我借着魔法石昏暗的光线前进,怪异的声响没有消失反倒是越来越清晰,甚至,我还给了自己一巴掌以验证这不是在做梦。突然间,我的脚仿佛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啪嗒的声音,这触感就像巨森底层的真菌层一样,湿滑而恶心,我向脚下看去,发现我踏在了一片肮脏污秽的粘液上,我又在魔法石上划了几刀,这样它能提供更强的光照让我在黑暗之中看得更加清楚,尽管这也会缩短魔法石的使用时间。忍着恶心与反胃,我举起魔法石踏着粘液向前走去,当我抬头时,我看见了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诡异的场景——一群半身大小的椭球状物体被粗大的丝线缠绕固定在充满粘液的地面上,刚才那些叫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这些茧状物一动一动的,仿佛其中孕育的生命就要破茧而出一般。该死,为什么前两天我们没有在村庄里发现这些诡异的东西?我的双腿直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不,我堂堂不羁者联盟的探险者怎么会害怕?面对高级魔兽的时候没有,正面与巨龙交锋的时候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我大口喘着粗气,尽力遏制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不安在内心滋生,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那对夫妇说过的话。
霎时,我的档内传来一阵温暖。什……什么!?我竟然,我竟然害怕到失禁?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尽力安慰着自己,但是身体却十分诚实,尿液打湿了裤子,每一个毛孔都紧紧收缩。我手中的魔法石燃尽了,黑暗之中,正当我准备点亮下一个魔法石时,那群茧的啼叫声变大了,屋内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起身下床。不好,我必须马上回去叫醒同伴们!于是我悄悄离开这些怪异的东西,然后全力朝住所跑去,但似乎我不小心暴露了我自己,身后一阵脚步声不断逼近。该死,那些家伙该不会真的打算作了我们吧?太恐怖了,我一定要回到队伍身边,只要有队长在,我们就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用尽全力奔跑,汗珠沿着我的额头滴落在眼睛里,我大口喘着粗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似乎把追来的人甩远了。我推开住所的木门,跪在地上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吼叫着,把大家叫醒。
但……没有人回应我,是的,没有人,我亲爱的同伴们此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住所里默不作声。我没有跑错地方,我现在浑身发麻。恐惧,数不清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朝我袭来,像魔鬼的爪子一般捆住了我的身体,我承认此刻是我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我的手似乎碰到了什么液体,我用发抖的双手摸出另一块魔法石,艰难地将其点亮,然后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尖叫。
二十几名队员,连同我们的队长和向导,无一例外的躺倒在血泊之中,这个场面,我至死难忘,虽然,我下意识地意识到,我很快就会像他们一样。
咔……
咔……
咔……
缓慢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听起来十分从容,但这对我来说却如同死亡的倒计时一样,每一声都削去了我的一部分灵魂,我想逃跑,但我双腿跪在地上,怎么挪也挪不动。
我转过身去,看着木门,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吱呀……
木门被推开了,一个村民从黑暗中走了进来,缓缓朝我靠近,突然,他的皮肤裂开,面容也变得扭曲而狰狞。原来平日正常的外表只不过是这般怪物样貌的伪装,村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还是说他们是由怪物们伪装而成的精灵?脑中蹦出的问题是唯一能证明我还活着的东西,我全身早已害怕得不能动弹,魔法石也从我的手中滑落,滚向一边。
这个怪物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咕哝了几句,举起手中的镰刀,为我的生命划上了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