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个清秀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来到兰樱的庭院门口,和她的一名贴身侍女低头耳语了一番,又匆匆离去。
有事要发生?
果然,言欢的猜测马上应验。晚上兰樱拿了两套下人的衣服,丢了一套给她:“赶紧换上!”
言欢按耐住激动,故作镇静地看着她,皱眉问道:“为什么?”
“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见识一下某人的丑恶嘴脸,顺便拿下证据给我的娘亲大人。”兰樱一脸的志在必得,狡黠中透着三分调皮,和白天的婉约温柔完全两个人一样。
大概,这些豪门世家的子女,拥有几副面孔是必备的生存技能吧。言欢暗暗好笑,但也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很快换了衣服,和兰樱一起溜出府外。
言欢路痴严重,一路上只觉得左拐右拐,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地穿行,等兰樱告诉她到了地方时,她还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中神游。
夜画坊?好奇怪的名字啊!
言欢用手一指头顶的匾额:“这里?画画的地方?”
兰樱点点头,也不管言欢排斥不排斥,拉着她就往里面走。
外表不太起眼的画坊,里面却别有洞天,院子雅静,亭台楼阁点缀,更显别致。厅坊宽敞,四面皆有半透明纱幔遮挡,虚虚实实、亦真亦幻,各种烛光一照,竟别有一番风情。
耳边不时有丝竹琴乐之声萦绕,偶尔伴着少女独特的浅唱低吟,嗯,这里太容易让人心生向往、流连忘返了。
言欢却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向兰樱:“你怎么带我来青楼……”
“嘘!”兰樱上来捂住她的嘴巴,向里面努了努下巴。言欢会意,俩人上楼,要了一个雅间。
有人送茶水果盘时,兰樱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请问,今日是何人邀请夜蝶姑娘作画?”
那人一怔,不解地反问:“两位是第一次来吗?”
啊,这就要露馅了吗?言欢马上笑道:“她逗你呢。”打发了那人,言欢拉着兰樱郡主老老实实地坐下,等看戏。经兰樱介绍才知道,夜蝶姑娘就是这间画坊的主人,是位玲珑剔透,秀外慧中的才女,画技一绝,但只给有名有姓的王孙贵公子作画。她画画还有个条件:四周必须有姑娘弹唱伴奏。
呵呵,这夜蝶姑娘倒是会抓男人的心思呢!言欢的兴致瞬间被勾起来了。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夜蝶姑娘出场了,和言欢幻想中的浓妆艳抹、珠光宝气不一样的是,她身材纤细,不施粉黛,面容虽不说惊艳绝伦,但胜在清丽婉约,气质出尘,一身素色衫裙,往那里一坐,清澈的眸光微微环视一圈,随即微微一笑,冲旁边的妇人点点头。
那妇人随即提高嗓门:“作画开始,第一幅,华阳韩门三公子求的《幽兰图》。”
耳边忽然响起婉转悠扬的琴声,浅吟低唱如月光倾泻而下,夜蝶姑娘简单酝酿之后,轻轻提笔落画,娴熟自在,寥寥数笔,一幅兰花的简图已经跃然纸上,看来这姑娘确实有一定的绘画功底。在雅乐和纱幔的衬托下,夜蝶姑娘仿佛置身在曼妙仙境之中,那样纤细清秀的人儿,朴素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高洁,自带光环,周围的人都仿佛淡成了背景。
围在二楼栏杆上的言欢,左右看了看,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围观,模样虔诚。就连身边的兰樱郡主都目露神往之色。
好吧,言欢耸耸肩,刚想回座位上休息,忽然身子定在原地,她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扭头看向对面,嗯?人呢?刚刚她明明、明明看到了一双冰珀色的眸子,那清冷的眸光,一看就属于兰御。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呢?
言欢狐疑地凭着直觉找了过去,围观的人很多,耳边的琴声如梦如幻,如泣如诉,她都恍然置之度外,自带结界一般,凭着直觉来到一间偏僻的雅间,迟疑了一下,推门而入,嘴里自然地喊着:“樱姐姐,樱……瑞王、爷?!”
兰拓显然也很意外,右手挥了挥,对面低眉垂站的人,马上恭敬地退了出去。
“对不起,王爷,我,我是来找郡主的。”言欢张口就把兰樱卖了,心里暗暗道歉,对不起啦,为了我的安全,郡主你就牺牲一下啦!
兰拓点点头,神色还算自若:“听说二弟来求画,我不放心,就跟了过来,谁知遇到故友,就聊了两句。”
言欢故作惊讶道:“二公子也来啦?那,要不我去帮王爷找找。”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不知道为何,此刻的言欢,心跳得厉害。
“等一下,”兰拓喊住了她,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静慈庵那晚,言欢姑娘可曾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言欢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抬眼,正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对视半响,言欢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