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喝问道:“来者何人?”
永凡嘿然一笑道:“管你什么活人死人,以多欺少,以众凌寡就是不对!”
有人在下面偷笑,这个蒙面人有趣,他把问话中的“何人”说成“活人死人”可说是借题发挥,看是在回答汪直的问题,说出的话又牛头不对马嘴---从这上面来看,蒙面人已是压了汪直一头。
汪直不清楚蒙面人的底细,只好耐着性子道:“阁下如此,意欲何为?”
永凡摇头,他笑道:“我那话已是说得很清楚了,你个猪脑子,还不明白吗?”永凡此言,说得汪直一愣一愣,站在那儿发呆。
旁边胡河点醒汪直,他说:“这小子是来找槎的!”
汪直暴怒道:“你小子活不耐烦了是不是!”言罢,给胡河一个眼色,胡河跃前一步,对永凡道:“你小子手痒痒了?来来来,我陪你练练!”
胡河是锦衣卫的,汪直是东厂的,二人不是一个系统的,汪直如何指挥得动胡河?原来,东厂发展很快,在朝廷中的地位稳步上升,最终盖过了锦衣卫。此次追索江湖会盟的盟约,明义上是东厂与锦衣卫一起出动,实则是东厂牵头,锦衣卫只是打个配合。
胡河这边拦着永凡,汪直那边又欲对镖师们动手。忽听当地一声响亮,众人大惊,何人有这等声势?
永凡循声看去,却见又有两个蒙面人出现,其中一个蒙面人手里拿了一面铜锣,另一个蒙面人手里端了一根铁枪。
汪直叫锦衣卫的肖汉前去挡住,然后对黑脸镖头单伟道:“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走你们!”
单伟笑道:“好啊,还等什么,上来受死吧!”
汪直自端身份,叫陈飞迎战单伟,其余锦衣卫和东厂的高手与镖师们进行混战。
胡河使的链子锁,只见他右手上下一挥,链子锁似龙蛇飞卷,飒然有声。永凡不敢托大,抽出龙头剑,迎风晃一晃,寒气逼人。胡河见永凡用的是铁剑,心中暗喜。链子锁是刀、剑一类兵器的克星,专一锁拿刀剑。胡河链子锁一抖一收,链子锁拦腰卷到,未及触身,那链子锁又卷缩回去---胡河此一着乃是试招。
永凡侧身让过,并未出剑。
胡河忽地使出河汉星暗一招,链子锁盘头飞到,似欲当头砸下,又似圈颈而绞---锁头已飞到永凡的头顶。永凡托剑护住囟门位置,左手随发一掌,击向胡河胸际。胡河左手格住永凡的来掌,右手链子锁抖一抖,锁头绕过铁剑,径自击向永凡前额的攒竹穴。永凡倏地矮身,让过链子头,手中剑径刺胡河的神阙穴。
胡河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功夫非同小可。他见永凡的铁剑刺来,并不闪避,手中链子锁一抖,铁链忽地伸来,只听当地一声,链头撞到剑身上,永凡感到虎口发麻,铁剑几乎把持不住。剑点被震歪,永凡这剑刺空。
链子锁属软兵器,撞上永凡的剑身,如何能够撞歪永凡击出的剑点?原来,胡河暗运内功,把功力输送到链子锁上。此时,链子锁挥舞起来,软如绳索,如击中敌人,却硬如棍棒。
永凡一个旋身,闪到一旁,持剑待敌。
肖汉使鞭,对战蒙面人的铁枪。
枪长鞭短,古语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蒙面人器械上似是占了便宜。肖汉却不以为意,手中鞭抖一抖道:“端烧火棍的,杵在那儿,还等什么?”蒙面人颇为生气,发话道:“你把我的铁枪叫做什么烧火棍,敢不敢站在那儿不动,让我用烧火棍捅你一下,如何?”
肖汉嬉笑道:“我便站在这儿,让你捅上一捅,又怎的!”
蒙面人大喜,手端铁枪,看得亲切,刷地一枪刺去。眼前人忽地不见,只听得空中一声吼叫,蒙面人背上已受了一鞭。蒙面人踉踉跄跄地走出几步,吐了一口鲜血,几乎栽倒在地。
肖汉嘻嘻笑道:“你小子脑袋被鹿踢了是不是?天底下有这等样的傻子,站在那儿让你刺去!”蒙面人怒道:“江湖上以信誉为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这人不讲信誉,必遭报应!”肖汉“呸”地一声道:“江湖上,讲信誉的人才是傻子。前人有言,兵者,诡道也。你这般愚昧,不知诡计,也好来打抱不平,趁早走远些!”
旁国拿铜锣的蒙面人慌忙前出,挡在肖汉前面。
肖汉左瞧右看,忽地发声道:“你这人,男子汉谁有你这样的身材,想必是个女孩子……如实说来!”
只此一句话,惊醒了在场的人。
其时,陈飞的铁剑已压制住了单飞的单刀。
单飞的刀法纯熟,一开始便压住了陈飞。
陈飞换了几种剑法,总是不能扭转被动的局面。陈飞大怒,一个镖头,最多就算是一流好手,我可是朝廷派住蜀王府的锦衣卫高手,被你压着打,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要知道,能够进入锦衣卫的,不仅仅是靠关系,功夫上绝对要过得硬才行。成祖皇帝曾立下规矩,但凡进入锦衣卫的,必须要胜得一个少林武僧才行。因此,少林武僧便成为进入锦衣卫的武考门坎。要知道,少林寺功夫乃是天下武学的正宗,天下学武之人,莫不向往。这其中,又有许多的佳话,有少林武僧因为情事未了,打出少林寺,重续前缘的;也有收受贿赂,给锦衣卫考试开放绿灯的。
陈飞靠了自身硬扎的功夫,打扒下了少林武僧,才进得锦衣卫。
陈飞用上了自己的成名绝学,龙呤剑法。这剑法使用起来,配合上内力,龙呤之声,隐然若现。没几招,单飞便手忙脚乱。便在此时,肖汉说出蒙面人是女孩子的话来。
江湖之人,最忌讳与女孩子打斗。
阴阳之学,男人属阳,故而有阳刚之美;女孩子属阴,人谓之阴柔之美。男人喜欢明着来,不喜欢背里下套。江湖上普遍认为,与女人过招,属于惹上了晦气。男人一旦粘染上了晦气,一辈子也无法洗刷干净。
肖汉一句话说出,全场的人俱都停止了械斗,把眼来瞧手拿铜锣的蒙面人。
永凡心里暗暗吃惊,看这两个蒙面人,必是皇城下卖艺的许柯兄妹!
那男的蒙面人对众人施一个罗圈揖,口里道:“众位好说,都在江湖上混,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大伙看我薄面,都散了吧!”
肖汉笑得差点栽了跟斗,他指了许柯道:“你这小子,真正可笑!打,打不过我,嘴巴一张,却大咧咧地说什么散了吧,你知道爷们为什么剿捕这伙贼子?”
“为什么?”许柯一脸蒙逼,那神情,好似站在恶狼面前一无所知的小羊羔。
肖汉怒道:“去去去,饶你不死,再哆嗦,连你也一起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