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辞职？”李伟航问。
萧萌盯着李伟航的眼睛：“你因为这个找我？”
“怕失去你。”
“只是辞职而已。”
“我以为你去澳洲再不回来了。”
“傻，”萧萌笑了，“你以为去出国那么方便，说出就出呀？”
“那你辞职？”
“你都工作这么久了，还没点江湖经验？年底啦，这个季节，正是跳槽换工作的好时候。新公司待遇好，还能学到更多东西。大家都忙着跳槽，为什么我不能跳？”萧萌说。
是的，这是个跳槽的好季节。李伟航想到了广告公司的老总，管强分析过，老总要鼓励员工参加那个公益广告大赛，根本目的就是防止员工跳槽。
可即便是防止，该跳槽走的，还是会走。
就像萧萌。
“可是你没告诉我。”李伟航说。
萧萌没吭声。
这种沉默像是在跟李伟航控诉，他当时那么多红颜围着，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其实，我已经接到很多公司的招聘通知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想好，最近才做的决定。”萧萌说。
李伟航猜想，应该就是那天的事件让萧萌下了跳槽的决心。这么想来，其实之前萧萌一直在这间公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伟航。
“对不起，”李伟航再次跟萧萌道歉，“我们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萧萌摇了摇头。
“为什么？”李伟航错愕道。
萧萌退后了两步，说道：“你能来机场找我，我很感动，真的很感动。你知道，我喜欢你。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光是喜欢，还应该明白彼此适不适合，彼此想要的和能给对方的都是什么。我真的害怕，我们会因为喜欢对方，最后却伤害了对方。你懂吗？”
李伟航看着萧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脑子里完全没有任何思路。最后，他只得点点头，同意萧萌的看法。
这次浪漫的求爱，没有成功。
李伟航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能说出口。
5
再后来。
再后来，李伟航和刘凡私底下联系过几次，一起喝了几次咖啡，中间好像还看了场电影，电影的名字李伟航忘记了，美国商业片，场面挺震撼，但是情节一般，出了电影院，基本就全忘了。说起来还是刘凡主动打电话约的李伟航。每次都是这样，李伟航也习惯了。关键的一点是，李伟航耿耿于怀的耳光事件，刘凡压根儿连提都没提，仿佛事情过去了就真的不带一点痕迹不拖泥带水的彻底过去了。
从这个角度想，李伟航比刘凡差得远了，起码来说，他就没有刘凡那么大度。
刘凡还是像以往那么忙，终日见不着人，她想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了，她不出现的时候李伟航也没找她。两个人就联系了那么几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会面，匆匆忙忙的离别。李伟航没再过问她和卓的事情，她也没打听李伟航和孟彤或是和萧萌之间的事情。两个人没有发生任何事，没有亲热，连接吻拥抱都没有，始终客客气气。打那个时候开始，李伟航觉得自己更加老了，就是从年轻的季节里脱离出来那种老。也更加累了，没激情了，不想也没劲去恋爱，甚至连情啊爱啊的事都懒得想。
李伟航下了决心，要去旅游。
李伟航甚至想一去不回。
十一月底的某天，李伟航第一次去到兰海集团大楼。一进到大楼内，李伟航就能明显感受一种别样的磁场笼罩着四周。当然的，无论从衣着方面还是气质方面，李伟航都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李伟航有些压抑，更多的是急促的节奏。
站在那里，李伟航完全能理解，为什么刘凡每次找李伟航的时候都选择寻求最畅快的宣泄方式来放纵自我。
到了在刘凡的办公室外面，刘凡的秘书电话告知刘凡，得了允许，才把李伟航请进门。
这里不适合朋友间见面，商务性质实在太浓。李伟航本该约她出去的，可考虑到刘凡这么忙，最终还是选择了李伟航来找她。
这是李伟航第一次主动上门找她。
刘凡的办公室是个套间，跟酒店的总统套房差不多感觉。她在里面的办公间和一些人谈业务，见李伟航进来，也来不及抽身，就示意李伟航先在外面的套间里坐下等她。
套间的房门没关严实，李伟航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就听见刘凡在里面办公室的讨论声。
听得出来，除了刘凡之外，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是男士。
“我们很难知道未来的发展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并购的结局会怎样，现在只是一个初级的探索阶段，兰海集团未来的路还很长，一次并购，这里面是没有输和赢的。”
“兰海集团要谋求更大的发展，必须把目光投向国际。”
“再说，当初并购也都是你的提议，现在怎么可以打退堂鼓？”
李伟航记得，刘凡曾经跟我提过并购，那是她很满意的一项提议。
显然这些声音，都是在针对刘凡。
安静了一两分钟，终于听见刘凡的声音。
“现在的中国，经济发展得再快，也只是发展中国家，并购这个概念在中国来说，还太不成熟。风险很大。看看国内多少家企业间的并购是成功的？国内尚且如此，海外并购风险就更大了。
“风险不在于法律或者是合同上的问题，这些表面上看来都天衣无缝，可是，我们要面对是一个对我们来说完全陌生的国家。这里面不光是语言上的障碍，更多的，是文化，管理乃至社会背景的迥异。
“我们需要看到的是企业发展的潜在的危险。我在担心文化的差异。我在英国呆了三年，我太了解那里了。”
“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可以先合作。一步并购，绝对是卤莽的行为。我可以给钱。但是，不急于并购。”
又是一阵安静。
“这件事先搁置，我还有点事，今天的会就到这吧。”大概几分之后，刘凡像下达圣旨一样。
先是几个西装笔挺的人从办公间出来。
接着，刘凡又出来，冲李伟航微笑。
李伟航正要说话，最后从办公间出来的一个年轻男人停下脚步：“搁置并购，公司将会损失很大一笔利润。”
刘凡转过身，满脸的疲态：“我现在坐在CEO的位置上，公司做决定的那个，是我，你明白？”
男人低下头，出了办公室。
李伟航不由地为刘凡鼓起掌，女强人就是女强人。
刘凡说李伟航这是在挖苦她。
文艺小青年哪敢挖苦堂堂的集团CEO呀？李伟航打趣地说。
刘凡是个很开得起玩笑的人：“那中午一起吃饭？”
李伟航摇头：“不了，中午我还有事情。”
刘凡看着李伟航：“找我有事？”
“我想离开这里，来跟你道别。”李伟航说。
“道别？”刘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祝福你什么都好。”李伟航说。
这话是李伟航由衷的。
“去哪？”
“换个城市，寻找发展空间吧，你教我的。”李伟航说。
“理由呢？”刘凡问。
“没什么理由。”李伟航说。
“因为她？”
“不。”
刘凡沉默了。
许久，她抬头问李伟航：“那好，我现在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选谁？”
李伟航看着她。
两个人彼此对视。
和刘凡在一起的画面又一次瞬间在李伟航眼前重叠。
坦白说，刘凡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各个方面。她身上有一种魔力，这种魔力让她在男人眼中充满魅力。她是一颗明珠，光彩夺目，任何人看了都会想据为己有。直白点说吧，以李伟航的相貌和身材，她能看中李伟航，对李伟航来说，是一种前世修来的福分。
“对不起。”李伟航低下头。
李伟航在想，李伟航这样的拒绝对于几乎没遭遇什么挫折的刘凡来说算不算是一种极度不尊敬。
李伟航甚至做好了再被她打一次的准备。
刘凡笑了，表现得异常冷静。
这让李伟航很意外。
“不得不承认，”刘凡说，“你很吸引我，我……”
说到这，她哽咽了一下。
李伟航摒住呼吸，听她说完。
“我爱你。”刘凡说道。
6
认识刘凡那么久，那是李伟航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在刘凡的字典里，似乎连喜欢这两字都很难找到。
这三个字的份量有多重，李伟航当然清楚，莫说是刘凡这种身位的女人，就是像李伟航这种没什么身价的人，而且还是男人，他都难以说出口。就像在机场的那天，他是那么的想和萧萌说出这三个字，事先做了那么充分的准备，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可后来还是没说出口。
挺不容易的。
李伟航非常能理解刘凡的心情。
可是，这个世界上，注定有人是要让别人失望的。
李伟航终于明白，原来，李伟航和刘凡之间，并非一定是李伟航让刘凡失望。
原来，那些潜意识无法形容的挣扎，是刘凡给李伟航的失望的感觉。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非李伟航所理想中的爱侣。
因为不是，才会有胁迫感，才会感觉她强势。
事实上，这就是一种失望。
记得，李伟航他们公司刚刚接到兰海集团广告业务的时候，管强曾经跟李伟航大肆渲染兰海的辉煌，他说了很多话，用了很多形容词。最让李伟航记忆犹新的，就是那句，兰海集团的总部办公大楼很高，高度决定影响力。兰海集团就是处在这样一个有影响力的高度上，高耸入云，高不可攀。
有那么高不可攀吗？
李伟航走出兰海集团大楼，回身去看，好像，也没管强形容的那么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