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望着二姐,等着她说下去。
“晓月答应不干涉你同蓝星恋爱,但这期间,你必须和她交朋友,像以前那样相处。”二姐说:“另外,在两年之内,你不准和蓝星结婚。你能做到吗?”
二姐的意思是:让他给辛晓月一个和蓝星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不同意,”太阳立即说:“这对蓝星不公平,她招谁惹谁了?”
“三儿!”二姐严肃地:“不然怎么办?你给我们拿个主意。”
太阳不说话了。
“小阳,”二姐平静了一下,“事情到了现在,你除了让步没有别的选择。要说全怪你,你既然有了蓝星,怎么还和晓月……这么做对得起晓月还是对得起蓝星?”
太阳低头不语,脸也涨得通红。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二姐说。
太阳没有反驳。
“那怎么成?到了时候不结婚,不得给晓月搅呼黄喽?”妈妈说。
“妈——事情还没怎么着呢,您就偏心偏向,将来晓月要真成了您的儿媳妇儿,让她知道了,该多伤心呀,她会记恨您的。”二姐说:“依我看黄了更好,正好晓月接班儿。话说回来,要是蓝星是真心喜欢小阳,是谁也搅不黄的。”
妈妈还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没说。太阳看得出来,相比之下,妈妈是比较喜欢蓝星的。但二姐却是偏爱辛晓月的,这一点太阳没感到奇怪,因为她没见过和不了解蓝星。
“小阳,”二姐把脸转向他。
太阳花说话,算是默许。
嫂子的洗衣店弄得很像样,本来是四间的房屋,如今打通了三间,用作洗衣间,剩下的一间被他们用作了客厅。客厅与洗衣间之间的隔壁墙上镶着巨大的玻璃,上面有帘子,拉开帘子就可看到洗衣间内的一切。另外还有一扇门,门口就是收费和办手续的柜台。厨房和睡觉的地方设在客厅后面重新搭建的两件小矮房里,客厅内有门直通过去。
嫂子在洗衣间内北侧的熨烫台上熨烫衣服,她没想到太阳会来。
“本来她也没指望我能给她出什么主意。”太阳心里想。其实他也没想来,早晨被妈妈一顿唠叨,他便来了。妈妈说:“不为旁的,你也该去瞅瞅你的钱是怎么花的吧?要不,扔水皮儿都不响。”其实来也不是为了看他的钱是怎么花的,钱太阳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来就是想看看嫂子的买卖到底如何,他还是挺关心的。
看样子,洗衣店的生意很红火,嫂子雇了两名女工,是邻居张家的媳妇和邵家的媳妇,两个看样子很能干的女人,她们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负责看洗衣机和甩干、加水和放水。其余像加洗衣粉、加洗涤剂、熨烫、干洗都归嫂子一人负责。
由于洗衣机和甩干机的噪音一直不断,加上又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太阳不便和嫂子讲话,就静静地看着她们忙碌。
有来送衣服的,也有来取衣服的,人流来往不断,其中有几波是收费的。排放污水管理费、卫生防疫费、噪音扰民费等等。嫂子一会儿收费做记录,一会儿又熨烫衣服,一会儿还要应付收费的,忙得满头大汗。
太阳忽然有些同情嫂子了,觉得一个女人,为了家庭为了丈夫和孩子所付出和承担的一切,是“艰辛”这两个字所不能包容的。由此他想到了妈妈,妈妈为了那个家,为了爸爸、大哥、二姐和他所付出的辛劳,是他不敢想象的。妈妈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便是最有力的证明,那证明是残酷且可怕的,因为那意味着一个女人用人生中最美好的韶华青春换回的不对等的报酬。
太阳在大哥家呆了半个多小时,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儿,但是他却没有告诉嫂子,原因在于嫂子根本不可能听他的。
他正要向嫂子告辞回家,因为家里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他。就在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电话是妈妈从家里打来的,说闫小光来了,叫他马上回去拿。因为昨晚辛晓月的事,太阳的心情一直沉闷忧郁,听到这个讯息,他内心立时开朗起来,高兴地告诉妈妈他马上就回去。
太阳敲敲玻璃把嫂子叫出来,告诉她他要走了。嫂子就问他有没有看出什么,他摇摇头说:“连你都看不出来,我更白给,你还是趁早找个明白人儿给你指点指点吧,而且要快,这么大个买卖,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嫂子叹了口气。
嫂子居然叹了口气,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个女人那种与生俱来的软弱,使他头一次觉得。她也是一个平凡、普通中又蕴含着伟大的女人,同时亦觉得,嫂子也是一个有爱心的女人,只不过那爱心没有在他和妈妈身上体现出来。但体现在大哥和向前身上就已经足够了。
辛晓月和她的红色“宝马”在街口等着太阳,她不愿意见嫂子,所以就没有随他一起进去。他也不愿意让她见嫂子,免得嫂子在给她脸子看的同时又恶毒地说一些闲言碎语,她脸上过不去他也难受。
辛晓月驾驶着“宝马”,平稳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行。
太阳目光注视着前方,对辛晓月说:“晓月姐,我家里来了一个朋友,回去以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要乱说,记住了吗?”
辛晓月有点莫名其妙,咬着好看的嘴唇想了想,问:“是个女的?是蓝星吗?”
“着你甭管,只管记住我的话就行。”
“是——三少爷!”辛晓月故意拉长了音调。然后顽皮地笑了一笑,样子非常可爱。
辛晓月今天身上穿了一条牛仔短裤和一件粉色衬衫,是很瘦小的那种,衣服的下摆挽了一个扣结在一起,紧绷绷地裹着她玲珑剔透的身子,尤其那丰满的胸脯,那两座美丽的峰丘,仿佛欲胀破那层薄薄的阻隔直冲出来,看了让人心里酥酥的。还有那白皙、修长、解释的双腿,很自然的让太阳想起自己曾被这双腿有力地缠绕的那种感觉,而且那种感觉总让他打不起精神来。因此他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她,可她却偏偏总在他身前身后转,而他又不能把眼睛闭起来。他有点后悔,后悔不该答应给辛晓月机会,因为他每次见到她,甚至提到她的名字,心里都会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躁动和不安。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辛晓月设下的陷阱,谁知却又被她用一张无形的巨网网在了里面,不论他逃到哪里、朝哪个方向逃,都能碰撞到她令人无法抵制的迷人气息,除非她网开一面。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觉得凭辛晓月现在对他的感情,已不是任何一个人所能左右和改变的。
“小阳,以后不要叫我姐姐,叫我的名字,好吗?”辛晓月说。
“为什么?”他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还是问了一句。
“哪有管女朋友叫姐姐的?”辛晓月说。
“哎打住,现在咱们是普通朋友,当中的界线必须得弄清楚。”他立即说。
“那如果将来咱们真的在一起了,”辛晓月噎窒了一下,脸上现出了怨怪的表情,但一瞬间又缓和下来,说:“你总不能管自己老婆叫姐姐吧?其实我只比你大一岁,另外你是正月出生的,我是腊月出生的,要算起来我们应该是同岁才对,按照传统习惯,我还得管你叫哥哥呢。”
“我习惯了,改不了。”太阳没心情跟她讨论谁打谁小的问题,也觉得无聊,便冷冷地。
“一定要改,这对我很重要。”她却极认真地。
当然很重要,她想做爱人,不想做姐姐。但太阳懒得理她,便窝在座椅里不出声。
到家了,辛晓月下了车绕到后面,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轮椅从后备箱里搬下来,推到前面,把太阳接上去,然后推着他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