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山很安慰地微笑着:“小向,这好像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太阳表情有些迷惑。
文春山说:“因为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做,还是等你娶了蓝星再说吧。”
太阳笑了。
太阳笑了。
回家的路上,坐在每次到市里的电子器材商店购进元件都要乘坐的小型面包车上,太阳望着车窗外道路两侧远的和近的风景一直在笑,笑得出租车的司机师傅不住地用奇怪的眼神从观后镜里看他。由于太阳本身行动不便又带着轮椅,这几年来往于城乡都是坐这种能够装的下他的轮椅的面包车,因此很多时候都会打到同一辆车,久而久之与那些司机师傅便都相互认识了。
“您没事儿吧?”司机师傅禁不住问。
太阳仿佛没有听见司机师傅的问话,或许他真就没听见司机师傅的问话,依旧笑着,依旧痴迷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远处的波浪起伏的山峦绿油油地,似刚刚经过一场细雨的抚摸,新鲜的纤尘不染,那种绿像极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的心灵,晶莹剔透得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水珠,让人由心底里想去珍惜。
面对这么美好的大自然,还有大自然中美好的人,太阳想每个人都应该笑的。尽管自然界总是不合时宜地存在着、冰雹、台风和洪水,人类之间也充斥着战争、疾病、欺诈和背叛,但又何尝不是人类奔向完满的推动剂?人们不论面对什么样恶劣的环境,其实都应该带着笑的,人类征服一切的最有效的武器其实只有一种,那就是由衷的真诚的笑,世上还有什么比笑更能打动人的呢?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在厨房包饺子,是韭菜馅儿的,太阳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了那种韭菜特有的浓浓香味。
在厨房帮妈妈包饺子的还有一个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叫陶福顺,平时大伙都叫她顺子。
“老叔,你回来了?”福顺从厨房内出来,用沾着面粉的手为太阳大气虾米须的帘子。
“唉。顺子来了。”太阳笑着点了一下头,“韭菜是你送来的吧?”他们家园子很小,栽种了两畦辣椒、柿子、葱便满了,因此他们家是没有韭菜的。
“嗯,不过不是我家的,是雪奶奶叫我送来的。”
妈妈用脸盆在水龙头下接了些水,叫福顺过去洗手。
“奶奶、老叔,我回去了。”洗完了手,福顺说。
不待太阳做出反应,妈妈就以命令的口吻对福顺说:“别走了,就这儿吃吧,反正也包了你那份儿。”
福顺为难地:“不了奶奶,我得回去做饭。”
“你不做饭你妈也饿不着。”妈妈不悦地,接着就拨了个电话到福顺家,告诉福顺妈妈福顺在这儿吃晚饭了,叫她不用等了。“
福顺家的生活一点都不困难,她也不是后爹后妈,可她却总是穿着破旧的衣服,时常吃着残汤剩饭,初中没念完就早早的退了学,原因是她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她。她妈妈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女孩儿,她妈妈重男轻女情结尤为突出。她爸爸不喜欢她是因为他怀疑福顺不是他的孩子,当年福顺的妈妈不太守妇道。
其实福顺长得非常美丽,人也聪明,只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她又黑又瘦个子也矮。
妈妈烧水准备下饺子。
太阳坐在工作台前用万用表测试那些刚买回来的电子元件。
福顺在众多VCD碟片中挑选了一张李连杰演的电影,在太阳的房间里静静地看。她每次来,只要有时间都会看这些片子,而且都是武打片,尤其是武打场面的戏,甚至反复地看。
太阳似乎明白福顺为什么会如此热衷于武侠片。
福顺似乎自幼就对武术情有独钟,曾经为了看宇文化学练武而误了她妈妈叫她做的活计而挨打已不知有多少回了,有两次还打破了头,可仍然阻止不了她每天早晨去看。到现在,福顺竟也能像模像样地打出一套”螳螂拳“了。当然,这跟这些年雪冰花细心的教授亦有着直接的关系。
饺子煮好了,妈妈招呼福顺支桌子、捡碗筷、端饺子。
七月,是多雨的季节,万物在这一季里也生长得最旺盛,可今年的雨季却滴雨未下,这又是一个旱年头,比去年还旱,农民的日子又不好过了。新闻联播上说,政府正在组织人工降雨。但人工降雨也需要云的,可天上却连一丝云也不见,因此政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这样流火一样的天气,人们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尽一切可能地制造凉爽,电扇、空调便成了每家用电最多的电器。
太阳顶着烈日出了家门,因为宇文化学的爸爸、妈妈从珠海回来了,他必须去看看。化学今年高考的成绩还没出来,他很惦记。
太阳的家离化学很远,他家在小镇北边,而化学家在小镇南边,中间相隔十几条大大小小的宽窄不一的街道。
到达化学家的时候,太阳已热得汗流浃背了,尽管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和牛仔短裤,头上还戴了一顶草帽。
化学已养了很多年的那条很大的名叫“黑虎”的狗正在门洞里乘凉,可还是热的伸长了舌头不停地快速喘息,见太阳来了,便摇着尾巴站起来让开了路。太阳拍拍“黑虎”的脑袋表示喜爱,从它身边过去。
化学妈妈从房里迎出来把太阳推进屋。
化学的家和两年前大不一样了,化学再回来一定认不出自己的家,房子是翻盖的,原先的平房现在变成了双层小楼,室内装潢的更是超水平的豪华。
化学妈妈打开一台足有一人高的冰箱拿出了一罐饮料,启开递到太阳手上:“太阳,这么热的天你还出来干吗?呆会儿我过去看你就是了吗。你看我,光顾急着回来,也没给你买点儿吃的。先喝口饮料凉快凉快,回头我上冰花家搬个西瓜给你吃。”
太阳把饮料接在手里,但却没有喝,说:“凤姨,您别忙了,我又不是小孩儿,买什么吃的呀。我叔呢?”
化学妈妈本来还带着温柔亲却笑容的脸在听了太阳最后那句话后,立即变阴冷了,说:“他直接去公司了,即使不去公司他也不会回这儿来了,他已经不把这儿当成他家了……”
化学爸爸早就搬到公司去住了,这太阳早就知道,只是他没想到今天他和化学妈妈一同从珠海回来竟然没进这个家。
化学妈妈比以前更加消瘦了,脸色也灰灰的非常不好看。
化学妈妈和化学爸爸结婚很早,她十八岁就生了化学。
化学妈妈非常美,长得也很年轻,快四十的人了,看上去就像三十岁,而且聪明、能干又贤惠,太阳实在想不通衣春会有什么地方强过她。也许这就是爱情吧?爱情是世界上唯一不能讲道理的东西。
“凤姨,学弟他还好吧?”太阳连忙把话题岔开说。
提到心爱的儿子,化学妈妈的情绪明显的有所改善,说:“他不用咱们担心,状态一直都很好,只是他表哥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我原本打算这次让他跟我一起回来,但他姑妈刚刚没了儿子,他姑妈有一向把他当宝贝,比待自己儿子还好,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离开呢?就没忍心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