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你怎么来了?”
向前飞快地从校园内跑出来,跑到太阳面,说。
向前飞快地从校园内跑出来,跑到太阳面前,说。
对于这个憨厚老实甚至有点愚笨的侄子,太阳是比较偏爱的,也许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缘故,小家伙儿对他也十分的依赖。因为家里有他这样一个人,大哥、大嫂便没有让向前去上幼儿园,他们上班,孩子就交给太阳来看,倒也省去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花费。但太阳毕竟是男孩子,是男孩子就难免缺少耐性,孩子一不听话,他的脾气一上来,向前便妥不过一顿皮肉之苦。打完了太阳又心疼,便跟他商量要他听话,只要他听话,乖乖的老叔就不打。孩子终归是孩子,往往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接着依然是不听话,依然挨打。待孩子渐渐长大了,太阳每每想起来都非常后悔,恨自己没有耐性,不该那样粗暴地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来办点儿事儿,顺便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儿。”太阳疼爱地望着他说。
“我没事儿,老叔你回去吧。”向前用右手揪着有些肥大的校服上的拉链锁扣,样子有些拘束。
“你们快放假了吧?”太阳问。
“还有两个星期。”向前挠挠头,眼睛看着别处。
“向前,到老叔跟前来。”
向前走到太阳近前。
太阳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二百块钱,拉过向前的手把钱放在他手心里。
“向前,这些钱你先拿着,但是不能乱花知道吗?该买的买,不该买的就别买,更不许上游戏厅,花没了就给老叔打电话,啊。”
“老叔我不要,我们家有钱,你别听我爸爸的……”向前固执地不肯收。
“你爸来过了?”
“嗯。”向前点头。
“他都跟你说了?”
“嗯,”向前又点头,“他把还说你不管我了,下个学期就不让我来上学了。”
太阳知道大哥说的是气话,他再没钱也不可能到供不起儿子上学的地步。
“向前,”太阳握紧向前的手,“别听你爸的,老叔不会不管你,好好念书,啊,将来长大了像你二姑一样上大学,上名牌大学。把钱收好了,别丢了,听话。”
向前把钱攥在手心里,点点头,憨憨地笑了笑。
工作台上的电话响了,其时太阳正在修一台电视机。
太阳探身抓过话筒:“你好,向阳家电维修中心。”
听筒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小阳,是我,叫你而接听电话。”
太阳听出是辛晓月的声音,但是他有点奇怪:“晓月姐,我二姐还在学校呢。”
辛晓月说:“我往学校打过电话,说她们要写毕业论文,已经提前离校好几天了,她没回家呀?”
太阳说:“是吗?她没回来呀。”
辛晓月想了一下:“哦,那好吧,等她回去了我再跟她联系,再见。”
太阳放下电话兀自发起愣来,他在想二姐为什么没回来。
“三儿啊,晓月儿来的电话?她说你二姐怎么了?”妈妈从里间出来问。
“她说我二姐写毕业论文,已经提前离校了。我二姐怎么没回来呢?”
“是啊,这丫头不回家,死哪儿去了?”妈妈有些担忧地。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二姐的声音:“妈——我回来了,快来帮我——”
太阳还没反应过来,妈妈已经快步出去了。很快的,妈妈两手提着一个箱子,领着一个拎着行李,背着书包,身材修长匀称,穿一身白色休闲装的漂亮女孩进来。
太阳叫了声“二姐”,把满怀的喜悦心情都融进了声音和写在了脸上。太阳与二姐确实有着特殊的感情,在这个家里,除了妈妈,就数二姐对她好了,有时候甚至比妈妈对她还好。在太阳看来,爸爸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男孩女孩他都不喜欢,孩子在他身边三分钟他就烦,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工作,他唯一为儿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钱挣回来把他们养大。妈妈是那种典型的家庭妇女,没有文化,贫困给耽误的,一贯的作风是:孩子做得对了,就夸两句好;
孩子做得不对,就上一顿巴掌,除此之外就是没完没了的家务。因此,生活中只有二姐与他有共同语言,她们不但是姐弟,还是知心的朋友。
对于太阳这个弟弟,二姐向来疼爱有加,除了血浓于水的那种不容分割的骨肉情之外,还有就是源于弟弟多舛的命运。弟弟本该有着与其他小伙伴同样的快乐的童年和美好的值得期盼的未来,但一场病过去之后使之一切都破灭了,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坐在轮椅上终日与孤独寂寞为伴。好在他还有她这个二姐,二姐比他大三岁,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在家陪伴他,照顾他,与他玩耍。后来二姐上学了,就推着他一起去上学,一直到初中毕业。
如果没有二姐,太阳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最起码他不可能到学校去读书,不可能学到那么多可贵的知识,更不可能有今天独立而充实的生活。试想,人间还有什么比给予第二次生命这种情感来得更可贵更有实际意义更值得人去珍惜?
二姐进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放下身上的背着提着的东西,一下冲到太阳面前,弯下腰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左右两边脸,把他的脸向两边拉得老长,同时还上下扭动,笑着说:“小阳——姐想死你啦——”
太阳也用同样的方式把二姐的脸拉长,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就不停地笑,开心地大笑。
妈妈也笑了,说:“这两个孩子。”然后嗔怪地对儿子说:“你姐那嘴本来就大,这会儿都咧到后脑勺子上了,像什么样子。”两个人放开了对方,但是还在笑。
太阳说:“妈您没看出来?我二姐好看就好看这张嘴上了,最大性感,好看。”
妈妈说:“老话儿都说男人嘴大吃四方,小女孩儿长那么大嘴干吗?”
二姐说:“男人最大吃四方,女人嘴大把吃四方的男人吃了不全结了?”
妈妈出来进去好几趟,总算把女儿扔在地上的东西收拾进了里间,然后板起面孔对女儿:“死丫头你给我过来!”
二姐一愣,走过去:“妈,怎么了?我没得罪您吧?我可是刚进门儿。”
妈妈说:“你没进门儿就已经把我得罪了!”
二姐迷惑地望着妈妈:“……”
妈妈说:“你就给我装糊涂吧啊!我问你,放了假不回家,你干吗去了?在外边没人管你了是吧?”
二姐都有点吃惊了:
“妈,您怎么知道我放假了?”
“你说我咋知道的?人家晓月儿来电话都告诉我了,你已经离开学校好些天了。”
“晓月来电话了?她怎么样了?好长时间没跟她联络了。”
“说你呢,别往别地方扯!”
“说就说嘛,您瞪啥眼呢?我去同学家了,这不用向您请示汇报吧?”
“那你也应该打个电话来告诉我一声啊!”
“有那个必要吗?只不过才两天。”
“依着你两年才算长?这就不是时间长短的事儿,你说万一有点儿啥事儿,都没地儿找你去,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你妈老了,经不起什么事儿啦——”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二姐也不得不认真重视起自己的错误,她过去扶妈妈到里间门口的一张供来修家电的顾客休息的沙发上坐下:
“妈、妈,您别激动,先坐下。妈,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下回保证不敢了。妈——”
“唉……二阳,”妈妈叹了口气说:“妈不是啥事儿都管,你长大了,有自个儿的天地,妈不能限制你的自由。可你多大也是妈的孩子不是,你弟弟身体这个样子,你不能再有啥闪失了,妈还指望你呢……”
“妈,您放心,我会好好儿的,为了您和爸,还有小阳我也会好好儿的。别生气了啊妈。”
妈妈当然不会真的生气,只不过是以这种方式来教育她的子女。教育完了便该怎么疼还怎么疼。母亲疼孩子最常用也最管用的方式,就是用各种各样的美食来天他们的胃——妈妈去做饭了。
太阳神秘地:“二姐,你去的肯定是个男同学的家。”
二姐说:“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