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家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道:“老爷,吴大人擒住李忠,也向你报备过,这事可大可小……”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到祝淮脸上的笑容越发浓厚,剩下的半截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连忙恭谨地站好,口里道:“老奴妄言了。”他对祝淮敬畏无比,对方现在的表情,正是心中怒火快要爆发的先兆。惊得气息一滞,已是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祝淮突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道:“老胡,你心中所想,我岂会不知。小清虽然看起来文弱无比,但性子却极是执拗。你是怕我为这件事和吴明小子失和,而让小清难做是吧?只是公事私事,岂能混做一谈?他吴明现在就如此桀骜不逊,一旦遂了他的性子,以后开府建衙。岂不事事都要挚肘于我?”
胡管家被他一连几个反问,驳得哑口无言。祝淮说的,自然都对,但他还是隐约有点不安。这些事自然不只是家事那么简单,新朝成立后,以唐轩为首的那些个北方士子没事就朝近卫营跑。隐约已经形成一个新的派别。吴明和陶雨的关系,自然是人尽皆知。如果这些人再围在陶雨身边,这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老爷如此做,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敲打下对方吧。祝淮突道:“按照行程来算,机关城的水军今天应该抵达汉水了。李忠是李铁的心肝宝贝,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要回去,现在他们桌上的谈判筹码多了,我估计就这两天,使者就会来了。到时候倒可以在李忠身上做做文章,看他们能开个什么价码。”
这几句话虽然是轻描淡写,但胡管家听在耳里。却是心服口服。老爷果然是深谋远虑,每一步走出都有自己的目的性,现在北方大军压境,南汉更应精诚团结,自己都能看到,老爷目光长远,精于算计,他岂会不知?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正想再说两句好听点的话,这时候,祝淮突然“嘘”了一声,道:“噤声,有鱼上钩了……”
胡管家抬头一看,只见远方的浮子已经颤动了起来。祝淮见着,仍不住得意的吟道:“一番江水一番鱼,一方鱼吃一方饵。老胡,看样子,这家伙还是条大鲫鱼。”说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胡管家凑趣道:“真上钩了,我给老爷和小姐都熬个汤,也好补下身子。”祝淮紧盯着浮子,砸了下嘴,轻声道:“也好,好长时间没尝老胡的手艺了,今晚定要尝尝。”话还没落音,远方的司阍突然高声道:“近卫营统领吴明吴大人到。”
祝淮的手一抖,连带着钓杆也动了下,那浮子又虚晃了几下,然后再无动静。祝淮转过头来,刚刚好转的脸色顿时又罩上了一层寒霜。只是这霜色也是一闪而逝。他丢下了钓杆,拍了拍手,站起来道:“收起来吧,客人来了,再坐在原地垂钓终究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