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是长春城外万里山脉中极不起眼的一座小山,论规模,放眼四野唯此低,言二十丈犹觉夸;论荒凉,卷席白骨处处有,山鹫常落鬼庙中。曾有诗豪偶经此地,触景伤情,于山顶碑石刻诗留言: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春不见使人愁。
山中的山民也有关于此山的种种传说世代流传,但大多离奇诡异,可怖可畏,教人闻之透骨寒三分,夜梦鬼魅难自眠。
偏偏今日,有人凌空虚渡而来,是个容光焕发的雄阔中年,在山顶碑石处静待,不多时,又有人驾驭玄禽飞天而落,其身负一把长剑。
雄阔中年乐呵呵一笑,开口道:“一剑兄,来的很早呀。”
背剑的中年性子很是冷淡,“你也不差。”
二人正说着,又有一驾飞撵落下,金丝满绣,宝玉为盘,透过纱帐,隐隐可见一个婀娜的身影,待她走下飞撵才看清,那是一个宫装丽人,身材高挑,前凸后翘,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大气,抬言就是吴侬软语:“二位兄长都早,到是小妹晚了些,失礼之处,请二位兄长莫怪。”
雄阔中年扫过女子,精光一瞬而逝,“哪里的话,小妹贵为当今圣后,母仪天下,能抽出时间陪我们两个光棍汉来这凤凰山,也算是有心了。”
那剑客也表现的不再冷淡,隐隐有些特别的情愫,“小妹,十年不见,你在宫中可还过的好嘛?”
“有劳兄长挂心,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女子表现的中规中矩,既不疏离,也不有意靠近。
“那就好,那就好。”剑客喃喃着,精气神也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平白暗淡三分。
雄阔中年上前一步道:“好了,叙旧之事且先稍后,先安排一下这次的吴鬼庙祭吧。”
“一切照旧便是。”宫装女子说完,摇曳着身姿回到飞撵之上。
雄阔中年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的精芒又浓烈几分。
剑客痴痴的看着飞撵,跟着道:“一切照旧。”
“那就照旧吧。”
......
当夜,凤凰山千里方圆的匪寨都接到了消息。
龟联山七寨总盟老大何一仁捏着手中书信一扫而过,随即轻飘飘丢入前方的火盆之中,“传令风狼盗、鬼刀寨、铁炉寨、峰顶寨、血衣洞、蛇山盗,命他们于六月十六之前各自集齐十名未满二八年华的处子,逾期者,灭满门!”
“是!”
......
此刻,葛肖肖还不知道危机将至,他正跟着刘宝根满山乱转,......或者说刘宝根正跟着他满山乱转。
“小姑父,你轻点,咱们这次可是来猎鹿的,那玩意儿精着呢,稍有个风吹草动就抓不到了。”刘宝根拉着葛肖肖的衣角,不断的叮嘱着。
“哎呀,小刘,放心吧,我就是闻到了草药味,一时没忍住,不信你看。”葛肖肖铲子一挑,一根样貌奇特的紫色小草被他挖了出来,“此草名为蜕皮草,榨成汁,往身上一抹,轻轻松松蜕掉一层老皮。”
“一时没忍住,一时没忍住,这都是你说的第一百多遍了!小姑父,就当我求求你,做个人吧,行不行?”刘宝根一脸乞求,现在回想起当时欣然答应带葛肖肖进山打猎的自己,他只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大嘴巴子。
“呃~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葛肖肖也颇不好意思,刚说完,他鼻子又动了一下,“等等,好像还有好东西。”他脑袋一转,眼睛闭上。
刘宝根看着葛肖肖面朝的方向,一脸绝望,“不要!鹿群在......!”
可他话都没说完,滋啦一声,被他拉着的那截衣角断了,而葛肖肖就像小老虎一样扑进了鹿群,王者无畏。
正在啃食地上青草的鹿群被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一个个遵循本能,飞一样越过草丛,消失不见。
“天呐!”刘宝根以手抚额,又看见葛肖肖还在向远处跑,他赶紧追上去,“小姑父,咱别闹了,这山里不比村里,万一遇到哪只过境的凶猛异兽,那可就糟了。”
但葛肖肖哪还顾得上听,他就像是一只正在撒欢的二哈,给根狗绳都拴不住的那种,攀树越丛,跳涧过岗,比猿猴还熟练。而这些技巧都源于他新创建的人格——采药人,这个人格是专门为了基因进化液而创建的,不仅精通各种徒手攀岩技能,鼻腔系统也在元气的作用下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开发,对外界的信息极为敏感,只需一丝丝气味,就可以在大脑中分析出大致成分。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弊端。比如现在,转换人格后,他根本无法抑制那种源自心底的采药欲。
“吱吱~”
正在丛林跑酷的葛肖肖耳朵支棱起来,“猴子?”
“吱吱~吱吱~”
声音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近。
“不好!是山猴王!小姑父,快跑。”听到这熟悉的动静,后脚跟来的刘宝根也顾不得礼数了,一下夹住葛肖肖的脖子,飞快的向山下跑去。
“小刘,一群猴子而已,跑什么?干他丫的!”葛肖肖仍自挣扎,刚才那勾引他的气味越来越近了,百花香中带着一些浓稠的甜味,沁人心脾。
“干什么干呀!那可是数量超过两百的大猴群,不说其中力气堪比觉元中期,且一身铜皮的山猴王,光是那些普通公猴子一只只臂力都在百斤左右,活活挠死咱们俩人都绰绰有余。”刘宝根解释道,额头直冒冷汗,从小到大打了近千次猎,唯有这次最刺激。
光顾着跑路的他浑然没有发觉,在这种危机刺激下,他那一身元气正处于一种不可思议的活跃状态之中。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剧烈运动中,他的身体也渐渐升温,蓦地,一丝血气和元气凑巧的交融在一起,随后落入周身血河中,再也不分彼此。
当那血液回流到心脏后,全新的力量不断涌出。
“嗯?”刘宝根终于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他惊骇莫名,“活血!”
嘎吱~
刘宝根一个急刹车,丢开葛肖肖,一脸不可思议的摸着那跳动起来越加有力的心脏,“感受到了,我的心脏在蓬勃的跳动着,那股生机,前所未有,和武馆师傅对活血境的描述一模一样!四年了!觉元极巅的瓶颈卡了我四年了,没想到还有我刘宝根突破的一天,呜~”
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极而泣,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反正葛肖肖觉得自己是体会不到了。
“不就是突破嘛,至于吗?”葛肖肖拍了拍他的背,“别哭了,我刚才看了下,那群猴子根本没在追我们,而是有什么东西在追它们,它们只顾着逃命,我们正好挡在它们的逃跑路线上了。”
他现在已经换回了自己的主人格,并对采药人的人格心有余悸,这种不知死活的作死性格,果真是太可怕了,隐隐有种上瘾的味道,如果以后没人陪同,他可真的不敢再用了。值得庆幸的是,初级基因进化液的材料他已经准备好了,身体素质的阻碍将不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