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这个小院子门的只有两种人,徒弟和债主。既然开门的是徒弟,那敲门的就只能是债主了。来的正是酒铺的常掌柜。常掌柜也不和苏不惊说什么径直走了进来。
“刘老,这个月的酒钱确实有点多了,五两银子。我们是小本经营,您看是不是先给我们结了呀?!”常掌柜言语有礼但是语气生硬。显是压着心中怒火。
“哦!常掌柜啊,区区五两银子,叫个伙计来说一声就给您送过去了何须您亲自跑一趟。”刘老头不紧不慢的说。说话间只是抬抬眼皮看了一眼来人。
常掌柜是村东头酒铺的掌柜,年纪不过三十上下,却将一个酒铺打理的井井有条。显是历练通达的精明人,“哈哈哈,刘老说笑了,这几日伙计也是来过几次的,可是却连您的门都敲不开”常掌柜瞪着一双眼开着刘老头,像是要用一双眼睛就要伸进他的荷包里去掏出银子来了“我们这酒铺也是刚刚经营几年,店小利薄,这酒钱可再也拖不得了呀!”
“呵呵呵呵,常掌柜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位就是我的徒弟苏不惊。这笔酒钱就着落在他的身上了!”刘老头好像没听见对方说伙计敲不开门似的,也好想看不到对方那搜遍全身的目光似的。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伙计来要过酒钱,仿佛根本没欠过什么酒钱,仿佛根本没去赊过酒。但是,却偏偏把这个麻烦推向了苏不惊。
苏不惊知道常掌柜是来要帐的。跟以前每一个来这个院子的伙计掌柜都一样。只是这次却不太一样,不一样的价码。纹银五两,一个月?那得喝多少酒啊?!苏不惊怀疑老头是不是把酒都倒在了院子里,要用酒来浇一颗酒树出来,再等酒数结出果子来,就不再去酒铺赊酒了。“师父,我……”苏不惊确实没有那么多银子。
却见师父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若不是你去开门放他进来,谁要还他的酒债。既是你放进来的人,便理应由你送走他。你说是不是?”师父低声对徒弟说到。“可是您老人家叫我去应门的呀……”“我却没有教你放他进来呀?!”师父一脸严肃而又慈祥的看着徒弟接着说“把你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吧,且顶他一时再说。”唉!苏不惊认了倒霉。他搜遍了全身,凑来凑去不到一两银子,交给了常掌柜。
对方接过银子和铜板数了数说到“这位便是刘老的高徒了?不错,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啊!”笑着看着苏不惊“只是这里不到一两银子,却还不够啊!”又转眼望向那个当师父的欠债人。常掌柜深知眼前这个刘老头诡诈的很。如果这次不要足了银子,下次怕要敲不开他的院门了。所以今天不能放过他们师徒二人。
“常掌柜,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另外,我再派人到你的酒铺里做事,以工抵债,你看如何?”
接过银子又用手称了称,大概二两银子。“普通酿酒匠人月奉一两银子,如果是杂役一年二两银子。若要抵你的酒债,须在酒窑做杂役一年”“不知您的哪位高徒,可是酿酒成手?”酒铺掌柜捋着他那山羊胡子,振振有词的说道。
“若是,我是说若是这位苏公子去酒铺做杂役,须得多久?”老头子边说边把目光在我和酒铺掌柜的脸上移来移去。我有不好的预感。最后他把坚定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啥啥啥?!还是我?如此是非之地,不该久留。回见了,老头子!
“老头子,你松手,本大侠可不去什么酒铺做杂役!要做你自己去,别拉着我!”
“乖徒儿,你要习得上乘武功做你的大侠,就先要把你那拉肚子的毛病去了,酒铺里酒气重,对你除身上的风邪有大大的好处!”他一边说一边用那老手死死的箍住我的手腕。
什么酒气祛风邪,不会是老头子在故意骗我吧?
“呃……”我装作犹豫,不断用另一只手推他拿如铁夹子的老手,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再说了,你小子一直叫嚷着行侠仗义,自己师傅都不帮,可还对得起你的侠字?”说完,手劲松了下来,却并没有松手。
“那可是一年杂役,要不你我二人一起去干上半年?酒债是你欠下的,再说去了酒铺,还不是想喝多少就有多少的?”我抽出手来,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
“我倒是想去,可人家也怕我偷酒喝呀!”他双手一摊,半真半假的。
“这样吧,常掌柜,我这里还有一两银子,并这盒新买的芋头,你就权当帮忙,叫我这徒弟去你那里干上三月杂役。咱们便两清,如何?”拿出一把散碎银子放在了点心盒子上。
“嗯……五个月,但你不能再去我店里赊酒了,再来要银货两清!”常掌柜又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子,然后寸步不让的说。
“这个自然,四个月?”老头子探着身子看向常掌柜。
“五个月,不能再少了,要不就拿现银来!”抓起点心盒子,站起身来。
“好吧,徒儿,你就随常掌柜走一趟,可别辱没了咱的门风,别给师傅丢脸啊!”老头子,不,老骗子此时再一次一脸期许的望向我,和上次不同的是,我感到一阵寒意。
你还有脸吗?欠了酒钱拿徒儿抵债。老没羞!
不去?有违本大侠的为侠之道,老头子的言语还是有道理的;七年来没学到一招一式,现在翻脸赔大了!哎!
去?又被这个老头子骗了,什么师父,明明就是骗子!老骗子!哼!
“苏公子,随我回酒铺吧,后晌我再安排你去做事”酒铺常掌柜已站在院中,转身朝我说。
“我还没说要去呢!你急个什么劲!”瞪了他一眼,再回头瞪向老头子。
“徒儿,这厢来”老头儿看我瞪着他,转身入了后堂的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