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唯独不见在苏不惊身上留下影子。他的那张脸还是如他七年前初来到风华山时的那个样子。此刻他那张笑脸正映在唐乙礼的眼中。虽然不知道从何时起唐乙礼察觉了严语、苏不惊二人的意图,但这还是第一次唐乙礼正面跟苏不惊交锋。这次二人接到的任务是南下送信,这一路海河湖泊多过陆地,两个人选择顺流而下,并且雇到了一条肯在晚上渡河的大船。说是大船也只是船楼子是二层的。他们二人正端坐在二楼之上一张方桌的两侧。两人边吃喝边聊天。一开始苏不惊就一切都随着唐乙礼,他说什么便跟着应和什么,他吃喝过的酒菜,自己才跟着吃喝。肚子渐渐有了底之后,两个人的话才多了起来。“唐师弟,这次南下送信又叫你破费了!这一条大船,想是价格不菲吧?就这一桌子酒菜也的要几两银子了吧?”“哈哈哈哈,师兄何时你也开始关心银子的问题啦?小弟上山前家里给备足了银子,更何况……”唐乙礼不知是不是故意说错了一句话,忙收了声。苏不惊听出了端倪“更何况?如何,师弟还能随时回去取银子不成?”“师兄说笑了!怎可能随时回去取?”唐乙礼发现自打这位师兄受伤恢复后,性格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往那种大咧咧的性格变成了谨小慎微。或者说是精明了许多。唐乙礼在刚刚来到风华山的时候,对于众人都是小心应对,不敢漏出半点纰漏。在跟苏不惊熟络之后,发现此人是不用太费心思防备的人士之一,虽然和自己同样都是严语的徒弟,又都带着各自的目的来到风华山,但是这个苏不惊却是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不同风格。首先,此人完全没有心机,在唐乙礼来到风华山不久,就发现了苏不惊的小秘密,他经常去的那个地方,唐乙礼也早就摸透了。第二,风华山上也有很多人早就发现了苏不惊的秘密,大家都出于某种目的并没有戳破他的秘密。反倒是苏不惊自己居然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这本身并不是武功层次上的差距。更多的是行走江湖经验和对人心思揣摩的本领差得太多了。第三就是苏不惊此人的性格太过粗放,以至于不论是在和风华山上和他人相处,还是在和严语、“呼风唤雨楼”这些带有心机目的的人物周旋,他都处在一种似懂非懂的状态之中。这给唐乙礼一种苏不惊是一个被卷入多方脚力争斗之中的无辜之人的感觉。在多次试探之后,唐乙礼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苏不惊的“傻”不是装的。他是一个既无背景又无心机的事外之人。他就是那种被当做明牌打出来的家伙,肯定是为了另外一张暗牌做掩护所用。
但是,在仔细搜寻了很久之后,唐乙礼也没有找到另外的那张“暗牌”。既然是暗牌,自然是很难寻找了,唐乙礼如此安慰自己。原本唐乙礼的任务并非针对苏不惊和派他混入风华山的背后势力。所以,他并不需要非找到那张暗牌不可。在从苏不惊接触到的范围内搜寻过后,没有发现他跟暗牌有任何联系之后,唐乙礼就放弃了。也是在反复试探之后,唐乙礼觉察到不同寻常又耐人寻味的一点——严语对待苏不惊格外的宽容,不只是武功不济,还有苏不惊和山下的那个“呼风唤雨楼”的秘密联系,严语始终睁一眼闭一眼,而且风华山上好多人对这件事也是这个态度。直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刻,唐乙礼才看清多方势力对这件事的真正态度。几年下来,唐乙礼已经懒得将心思用在对付苏不惊身上了,毕竟他是始终都是那个最傻的家伙。如果说在用心机这件事情上,风华山的几个掌门级别的人物是走了一百步,那么苏不惊就是还不会迈步的小孩童而已,唐乙礼自认为刚好介于两者之间,比苏不惊要多走了那么五十步,却始终比不过严语和他那几个师兄弟。
只是,在莫名其妙被派到信部又跟苏不惊接触的时间多了起来之后。唐乙礼逐渐感觉到苏不惊在性格、行事风格上的变化。此人居然好似一夜之间长大成熟了一般。当然,这多半是严语或者那个聂至无教授的结果。成熟归成熟,但是跟他唐乙礼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也是在被反复安排和苏不惊一起下山送信之后,唐乙礼发现自己的行动越来越难了,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盯梢,跟在周围。这一次,苏不惊还是一张明牌,那个在明面上盯着自己的人,暗地里也还有其他人盯着。这一次之所以花大价钱雇一条船,就是为了避免被他人盯梢,也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苏不惊和严语二人的目的。
唐乙礼看着问完自己话,笑眯眯的苏不惊,心里揣摩着该如何让苏不惊更得意一些。既不能让苏不惊察觉到异常,又要让他得意非凡。只是面对眼前的苏不惊,唐乙礼实在怕是对手太过孱弱,而自己戏演得太过逼真,而导致事情跑得太偏了,那就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了。在继续出招前,唐乙礼决定试探一下苏不惊“苏师兄,你说为何打从你痊愈后,咱们信部便安排你我一起送信了呢?”苏不惊居然不假思索的回答“那自然是为了照顾我这个病号啦!虽说好像看起来我的伤势是痊愈了,其实呢?还差得远了呢!与其派其他人来照顾我,反倒不如跟你这个亲师弟一起,对我来说更加安全稳妥!”唐乙礼早就听过这个答案了,上一次苏不惊还没说得这么利索,看来他自己也在用心思思索某些问题了。“师兄,你真的变了很多呀!”唐乙礼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不过,却还不是我的对手”这后半句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