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严启明?”老者对男子的怒发冲冠视若无睹,轻笑着问道。
男子怒喝一声:“你身为修道院院长,竟也和戈皓一般参与地方势力纠葛,你们难道不怕我等状告,引来联邦执法队,对尔等进行制裁?”
老者笑呵呵道:“知道的不少嘛,连联邦执法队的名头都扯出来了,道行不怎么样,拉大旗作虎皮的本事倒是不小。”
“但你也不想想,我修道院的根脚是哪儿?关于联邦,你能比我知晓的更多?再说了,联邦都名存实亡了,那群人还会存在?”
“你!”严启明被驳得哑口无言,确实如老者所言,传闻中强大无比,公正无私联邦执法队已近百年不曾现世,他刚刚也只是借此震慑老者而已。
但很显然,老者根本不吃这一套。
严启明面露怒意,但心底却已凉了半截,和武修年老气血衰败不同,道修只修体内先天一炁,随着岁月的打磨,只会越来越强。
眼前的老者虽白发苍苍,但肌肤却红润如婴儿,眼中神光内敛,这是道修修为进境极高的表现,他知道,自己绝非老者敌手。
更何况,人的名树的影,修武院院长戈皓能以一敌四不落下风,那与其身份地位相同的修道院院长该有多强,不言而喻。
锁妖阵内,常骁面色涨红,周身气血沸腾,四肢青筋暴起,经脉内一股股内息不断涌动,如困兽般咆哮挣扎,锁住其四肢的玄黄铁链不停的晃动,好似如有实质般发出哗哗的声响,竟隐隐有了一丝断裂的迹象。
郑元黎瞥了一眼,手上掐出了几个法决,云淡风轻道:“小子修为不错,但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没用的。有我在这里,四道锁妖链,不要说是你,即便是天生神力的戈皓也挣脱不开。”
数道法决落下,震颤不已的阵法锁链瞬间稳固了下来,且变得越发沉重。
常骁双眸快要滴出血来,怒骂道:“身为修道院院长,竟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说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有本事放我出来,我们好好打一场。”
老者闻言丝毫不恼,嘿嘿笑道:“放你出来?你是失了智了吗?老头子我为布置这灵阵耗费多少心血,钧儒为了将你们引进来更是以身作饵,你说放就放?你这是练武把脑浆子练没了吗?”
“而且老头子我年龄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好勇斗狠,你们三个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一番话可谓极尽嘲讽之能事。
阵内三人满腔怒火,仿佛快要炸膛的炉鼎一般。
这时,逃出锁妖阵,伫立在大门处的严启明缓声道:“郑院长,只要您退出此地,城主府给了您多少好处,我可以让四家出三倍。”
嗯?这么丰厚的条件?郑元黎闻言一愣,紧接着清澈纯净如婴儿一般的眼眸微微转动,脸上显露出一丝意动的神色。
这一幕,被阵内的常骁看个正着,原本近乎绝望的内心霎时间又充满了希望,只要能策反郑元黎,让四姓稳住局面,再大的代价都不为过。
常骁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怒色,急声道:“郑院长,此事我可以用性命作担保,只要您能撤掉锁妖阵。”
老者沉默了下来,似乎在考量利弊得失,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这偌大的天岳城,今后何去何从,是由四家继续把控,还是城主府一脉咸鱼翻身,似乎只在老者一念之间。
时间一秒秒过去,大厅内异常安静落针可闻,常骁四人更是将呼吸声都压低了许多。
郑元黎转头看了看嘴角勾出了一丝弧度的儒雅男子,又看了看眼巴巴期待着结果的四人,忽然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脸上带着遮不住的笑意:“阵前策反?亏你们想的出来。你们脑子里都是肌肉吗?到了此刻,难道你们还看不出?这件事本就是道武两院联手城主府在推动,你们是让我自己背叛我自己?”
什么?常骁四人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愣愣的看着老者。
我信了你的鬼,你个糟老头子坏滴很!
宋钧儒坐在上首宽阔的座椅上,摇头失笑,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担忧老者反水,因为这件事本就是两人定下的计策。
到了老者这般层次,的确还有东西可以动摇其信念,但钱财不在此列。
额,虽然这老头确实视钱如命、、、
而且老者这近乎顽童一般的性格,以及嘴碎的习惯,实在让人无法和其仙风道骨的气质联系到一起。
“天地异变,道法复苏,古衡世界万灵征战即将开启,天岳城继续掌控在四姓手中只会逐渐走向灭亡,变革已刻不容缓。”老者敛容屏气郑重道。
宋钧儒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四人,朗声道:“现在是你们输了,束手就擒吧,天岳城正值用人之际,我会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常骁目眦尽裂怒不可遏,宋钧儒竟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来,这对一向骄傲的他来说,不亚于赤裸裸的打脸羞辱。
郑元黎看着大门前沉默不语的严启明,淡淡道:“怎么?真要和我老头子过过招?”话音落下,老者周身道袍鼓荡,一股强大的气机涌现了出来,背后的碧玉长剑更是发出阵阵轻吟。
严启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单挑,他战不过郑元黎,但若离开,那被锁妖阵困住的几人恐怕会被其逐个击破,性命堪忧。
这时,常骁作为四姓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表现出了杀伐决断的一面。
只见其面色坚毅,语气极为狠厉,低沉道:“段先生,他们在拖延时间,郑元黎要稳固锁妖阵,离不开这里。你不要管我们,速去偏厅,只要控制住他的家眷,四家就还有机会。若我等身死,那就让宋钧儒的妻小给我等陪葬。”
严启明闻言眼神一凝,低声道:“常公子,那就对不住了。”说完转身掠出大厅,朝偏殿飞奔而去。
郑元黎闻言脸色一变,起身欲追,却听宋钧儒轻声喊道:“元黎前辈,不必追他,先将他们三个解决掉。”
常骁见状哈哈大笑,看向宋钧儒,脸上满是嘲讽:“刚刚说起何胜秋时那么悲切,此时为了手中的权利,却对自己的妻儿如此冷漠,你可真是虚伪啊。”
宋钧儒冷哼一声:“你真以为严启明能伤到我的妻女?若没有后手,我岂会任其离去。”说完,望向偏厅的方向,但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担忧。
虽然自己态度恭谨盛情款待,给足了紫鸢队伍情分,但其到底会不会出手庇护城主府众人家眷,宋钧儒并无把握。
对于四家的反扑,宋钧儒虽早有预料,但其能派出的战力,却无法准确估算。
若四姓派出的人手远超自己手中的底牌,城主府抵挡不住其进攻。那么让亲眷在偏厅接待沐氏贵女,便是他给亲眷留下最后的退路。
他在赌,赌沐氏贵女足够善良,赌其会感念自己的款待情分。
还有后手?常骁有些惊异。
但看着宋钧儒脸上的凝重,常骁顿时癫狂大笑起来:“戈皓和郑元黎都已出手,玄甲军的四位统领被牵制在外,你这里哪还有人能抵挡的住严启明?”
“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我看得出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