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正殿和魔界俨然不同,一个广阔明亮,彩云流转,一个幽深阴暗,鬼魅飘零。
此刻,天帝正殿之上,代天帝双手背身,愁眉紧锁。
仙侍通报了太上老君已在门口等候,代天帝的神色瞬间恢复了平静,大袖一挥请老君进来,自己则端正身姿坐在了天椅之上。
老君的面色有些憔悴,看起来这些日子过的可不太滋润,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上呈给了代天帝。
“天帝所托,老夫不敢违抗,花了七七四十九日,总算在这截点的日子将丹丸练成,特来上交。”老君有礼道。
代天帝看着呈上来的盒子,心中算是有了一丝喜悦,看着他青白的脸色招了把太师椅出来出现在老君身后,“老君这些日子的确辛苦了,快快请坐。来人,去把我殿中的圣元丸取来,交给老君。”
吩咐完了,见老君已经安坐好,面露不解,向他解释道,“本天帝想要赏赐些什么,前些年老君说了一生就做着老君守着丹房不再考虑其他了。我想着老君能喜欢的东西大概也就是丹药了吧。老君一千年前练成这圣元丸,说是千年不出二,就献给了本帝,自己都没留。说真的,这么宝贵的东西本帝一直没舍得吃,这次老君为我办成了大事,我就借花献佛,将圣元丹再送还给老君,请老君千万不要推脱。”
老君闻言,眉目含笑,但想起自己今日所交之丸药,却不免隐隐有些忧虑,“天帝思虑向来缜密,也一向如是体谅我们,老夫在这里谢过天帝。不过,既然我帮陛下炼成了这丸药,倒也想多嘴问一句,陛下从哪里得来的炼药的凶兽精元,又要用它作甚?”
代天帝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详细,琢磨了一下,也和盘托出,“其实,这是梼杌的精元。”
老君面色一惊,“上古凶兽梼杌?”
代天帝点头,“不久前,梼杌出世,为害妖界,妖界派大军前往讨伐却损伤惨重。妖王亲自来访向我求援,我便前往妖界,和她二人一起,收复了这梼杌。”
老君:“陛下圣德,竟是亲自前往?”
代天帝:“梼杌凶猛,常人怎可随意伤之,妖王也是新继位不久,对凶兽太过轻视了。我与她同去,也是费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才将梼杌镇压。”
老君:“天帝果然勇毅可嘉,这样一来,妖王也会念得陛下的好,和天界必定更亲厚些。”
代天帝:“我们解决了梼杌,得了他的精元,妖王为谢我相助,特将此精元奉送给我。我想也好,不去让老君练成丹药,未来也不怕梼杌再度翻身,为害天下。”
老君听完捋着胡子欣赏的点了点头,“那为什么这么急,一定要在这么短的日子里将他练成呢。”
代天帝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好在我急着要您练成了,您快瞧瞧自己吧,要是这精元让您再炼上两天,丸药拿不着也就罢了,要是损了我的太上老君,等以后老天帝活了,我可要如何向他交代呀。”
两人相识而笑,老君听了代天帝的话,心中的忧虑算是减了一大半,可还是不忍唠叨道,“陛下惯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这一点老夫放心的很,天魔大战中,天界在天帝手下艰难的保全下来,这几千年来风调雨顺,再度回归当年的繁荣,这些都是亏了陛下勤恳的治理,我想老天帝就算再度醒来,也会很放心。不过这次练丹,老夫不免还是要唠叨几句的。当时我就觉得,此精元凶险异常,即使只是精元,也凝聚了天地间万千的戾气,果然竟是上古凶兽之精元。按理说,老夫炼了一辈子的丹药,都是治病救人,益寿延年的,是不应触碰这种凶险之物的,可陛下吩咐,老夫也不得不奋力一搏。幸而陛下仁善,只是为了梼杌从此不再危害天下。不然老夫真心要劝一句,这种丹丸若让人吃了,会毁灭他的一切良善,只剩余愤怒和仇恨,只剩下杀戮和毁灭,变得如同梼杌一样,这样的丹丸,是万万不能流传出去的。”
“哦?”代天帝也有些惊异于这丸药的效果,“原来炼成丹药竟是如此的凶险。那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破解?所食之人会因一点点小事而产生巨大的怨念,愤怒和仇恨,就看他仇恨的对象是是谁,也许只有此人的心血才可以破解,不然,梼杌的力量会使他磨灭心智,屠戮万千众生。所以陛下,此丹药凶险万分,保管定要细致小心,千万要注意不能给人食用啊。”
拿圣元丹的仙侍已经进殿,双手奉给老君。代天帝含笑点头,“我也没有想到梼杌精元练成丹药竟是如此,多谢老君一番提醒,我一定将它好好保存,不让人知。老君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快快快去好好歇息些日子。”
目送着太上老君的背影离开了正殿,代天帝的笑影也是渐渐消退。他冷笑了一声,抚摸着手中精美的药盒,和片刻前的谦卑有礼的模样浑然相反,眼角就差渗出了冰来,自言自语的喃喃,“要是不知道这梼杌能炼成这样的好东西来,我何必费这么多心思将这怪物放出来。”
他抬起头来,大声对外吩咐道,“摆驾,云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