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了一下手头没有做的事情,林小薇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久。
首先要解决徐天浩的复仇团伙,一定要让他知道路逸轩是他的亲兄弟;然后要就解决陶然,只有她能够阻止小峰那伙混混来打路逸轩,最后要向朱杰要钱,让路爷爷签字送路逸轩进手术室。
只要路逸轩不死,她就不会死了。
发了一条信息给路逸轩,林小薇和他交流了一下明天的行动流程就睡过去了。
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一个好觉了,早上醒来看到时间的林小薇按掉了还没有响起来的闹钟。
昨夜下了一场雨,整个世界都变得新新的,阳光照到没有干涸的雨水上,闪出金色的光芒。
林小薇没有吃早饭就离开了家,如同往常一样,六点十分,便已经站在了公交车站。
薄薄的晨雾中,路逸轩穿过晨雾走过来,对着林小薇挥了挥手。
“咱们现在去哪儿?”
林小薇指了指公交车的一个站点笑道:“酒吧街,陶然应该还在那儿。”
早晨的酒吧街,有一种刚刚被抽走灵魂的感觉,安静得让人觉得恐怖,还没有到7点,很多店还没有下班。
早七点关门,晚七点开门,这种作息瞧着都不像是人可以熬得起的。
路逸轩看到化着烟熏妆的女孩颓然得背着包从酒吧里走出来,便能够看出来她们是工作了一整夜。
眼神中的疲态让人心疼,她们大多数的年纪和路逸轩还有林小薇相差无几,却不得不工作。
“你知道陶然会在哪里吗?”
林小薇对着路逸轩尴尬一笑,“不知道,就在上一次的那家门口等着呗,万一就是呢?”
话音刚落,陶然的身影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她看上去也有些憔悴,头发油油的,脸上的妆容也掉得差不多了,衣服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体上。
林小薇和路逸轩连忙奔跑过去,堵住了陶然的去路,两个人九十度鞠躬对着她。
“对不起!”
异口同声的话语让陶然为之一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谁啊?来跟我道歉做什么?”
这时候林小薇和路逸轩才缓缓地抬起了头,熟悉的脸庞再一次浮现在眼前,陶然突然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你们知道了?”
两个人齐刷刷地点了点头,就差下跪“土下座”了。
“对不起,当年是我没有救你,冷漠旁观了这一切的发生,我很抱歉。”
路逸轩仍然低着头,每当那凄厉的叫声回荡在耳边,他都忍不住自责,如今能够走出这个阴影,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释然。
“不,不怪你们,我昨天就和小峰他们说我改主意了,让他们别伤害你们俩。校园霸凌我的并不是你们,我就算该恨也是恨欺负我的人,而不是与此事无关的人。”
咦?不一样了?
林小薇缓缓地撇过头看着路逸轩,心想:难道是上一次的谈话影响了这一次的人物状态?
“你们起来吧,我初中最好的记忆,大概就是我们三个互不干涉在操场上安安静静的日子了,那时候我最坦然最自由,我很感恩你们。”
被陶然扶起来,林小薇只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这么容易就攻略了陶然?
两个人和陶然闲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紧接着就去了路爸爸的房子,刚刚拿到了证据,便见到路爸爸刚好回到家。
“爸。”
路爸爸和平时不太一样,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晕乎乎的,但是今天的他看上去却很干练也很清醒。
“轩轩,你怎么到我这儿了?”
打量了一下自己住的地方,乱得像是一个垃圾场,他有些不好意思,突然麻利地收拾起来。
“害,也不提前跟爸爸说一声,我这儿也没有收拾,你要不要吃早饭,我去给你买。”
男人的胡渣乱七八糟,身上的烟味和酒味混杂着,衣服也不知是哪一天的。
红色的血丝布满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打了一夜的牌,这会儿才回来,他对着路逸轩笑的样子像是一个讨好的孩子。
这情状,让林小薇有些看不下去,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看不得这样的情景。
“爸!”
路逸轩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路爸爸,两个男人看上去都那么单薄,抱在一起的时候却显得那么有力量。
......
“爸爸,我喜欢那个玩具!”
“乖儿子,爸爸给你买!”
......
“爸爸,你是英雄!刚刚那个孩子落了水,只有你立刻就下水了!”
“这是爸爸该做的,希望这些好事的福报可以落在你的头上。”
......
不知为什么,路逸轩竟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爸爸身上的烟味和酒味之下,是熟悉的肥皂味,他几十年如一日地用同一种肥皂洗澡。
就算是沐浴露已经成为了主流,他还是坚持打肥皂,他说这样便宜实惠。
这种细微的味道,只有他知道。
“爸,对不起,是我太任性、太自私,所以才让你一个人承受着孤独。”
或许成年人也未必是完美的,父母也都是第一次当父母,他们只不过是另一对孩子被更小的孩子拉扯着成长。
“是爸爸不好,也不关心你,也不照顾你,我是怕我给你丢人。我悄悄去你们的年纪家长会过,看到你作为第一名发言的时候,我想我这个爸爸还是不要出现,是我配不上你。”
“爸!”
捶打着父亲的背,路逸轩哭得像个孩子。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对啊,今天是5月5日,是爸爸妈妈离婚的日子,难怪这么久以来,爸爸在这一天喝得烂醉,回到了曾经的家。
他酗酒的疯狂,还有打他时的用力,或许只是在自责,在懊悔,在痛苦。
爸爸,或许这些年,从来没有从这种悲伤里走出来过。
“你没有了妈妈,还有我啊,我永远是儿子,永远。”
眼泪打湿了男人的衣服,透过衣衫滴在肩膀上,这些年他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母亲,儿子也和他不亲近,父亲也嫌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低谷里的人,还有仰望的权力吗?
“爸!我知道我的身世了,但我只认你是我爸。”
惊愕之余,他知道了,照进谷底的光,就是抱着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