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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说得好

“看来你的心里似乎有答案了。”夏浅佯装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去阻止乃至改变一个青年选择的道路。

“如果你后悔的话,我可以向学校里面解释,争取撤销这份意见。”夏浅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迟疑,那张申请表在她左手的无意的用力下已经产生了褶皱,她知道这件事很困难,但是她愿意试一试,因为面前的这个大男孩是她的学生。

从当上一名教师的时候,夏浅就下定决心好好地完成这一份教书育人的神圣使命,然而一往半年,因为忙于私事顾夏浅自认为很愧对自己的身份,但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那份愧疚反而越来越深。

因为愧欠,因而弥补。

所以她决定去做些什么,就像今天这样。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桌子前面的男孩,希望从对面那里得到一个回应,一个足以让她下定决心的回应。

可是,并没有。

男孩静静地与她对视,没有说同意抑或是不同意。

眼神中似乎还充斥着迷茫,夏浅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想要在短短一段时间通过几句话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是很难的,尤其是这份想法已经付出实践并且已经成功的时候,她收回了目光看向手里的入伍申请表。

入伍申请表上面的男生很青嫩,虽然站在镜头前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可以看得出属于青年的神采。

“权学文同学,人生有很多种选择,身为老师我知道轻易地否定一个人的梦想或者说希望是不对的,因为老师也经历过你们这个年纪所经历的事情,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分析,权学文同学,你不适合,你不适合。”说到这里夏浅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将额前并不存在的刘海向一旁拂去,眼睛注视着面前的表格,盯着那几个红色的印记。

“我不适合?”像是一句反问,站在旁边的权学文低声呢喃了一下,原本只是无意识的举动,但是却被夏浅听到,收回了放在表格上的目光重新放在青年的脸上,她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身为老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入伍这件事,学生应当以学业为重,你当初既然选择报考我们学校的院系,说明至少你在填写志愿的时候你是想要在这里学习相关的知识,可是现在,这才半年时间。”

“你真的知道入伍意味着什么吗?你好好问问自己,你为什么要参军入伍?”

夏浅看着面前的男孩,想要从他的目光中探寻他心中所想,但是很显然,面前的男孩似乎无动于衷,似乎刚才句话只是一个错觉。

“也许只是一个突然地念头。”过了许久对面的男孩给出了一个不算是答案的答案。

听到这个回答的夏浅没有多余的思考而是直接反问道:“那同学,老师问问你,你当初报考我们学校是不是也是一个突然的念头?”

男孩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同学,你当初经过慎重的考虑才选择来到这所学校选择了这个专业,可是在半年后的一天,你因为一个突然地想法决定推翻以前自己的深思熟虑所做出的决定,你觉得这样的行为很让人迷惑不是吗?”

夏浅继续趁热打铁说了下去。

“我们在生活中会给自己定很多很多的目标,有的是长期目标,有的是短期目标,而现在你就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短期目标和你自己一开始的长期目标相冲突,同学,老师我希望你能好好慎重的考虑参军这回事,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参军也是一个长期目标。”出乎意料,一直没有小声说话的学生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在反驳,可是在夏浅的耳中更像是小孩子的置气。

仰起头,那张脸正直直的对着她,现在她坐下来,更显得男孩的高大,不论其他,单单是这体格,去当兵似乎也不算太亏。

“老师从来没有说过入伍是一个短期目标,它当然是一个长期目标,就像你选择来到这所院校学习一样,可是,权学文同学,你这次真的下定决心了吗?你所认定的参军真的是你的“长期目标”吗?毕竟半年前你同样做出了一个决定,但是在半年后的今天,你的行为似乎是在否定当初你的选择?”

对面的男孩刚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

“就像我刚才说过,参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知道军队的含义吗?你知道子弟兵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吗?你知道军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对面的男孩神情似乎彻底被自己的言语所攻陷,夏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她在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脑海中总在不断的浮现一些画面,一些古老陈旧但是却又无比珍惜画面,那是她的记忆,同样也是她的宝藏。

说下去,她想要说下去,她似乎讲的有些停不下来了。

“在学校里,你是一名学生,你只需要保证你的学习,可是参军,意味着你就得穿上军装,那就代表着你必须脱下这身校服!

一身制服的改变代表着身份的变化,穿上校服的你是受到学校、社会、甚至是国家保护的,而穿上军装,那就意味着你要去保护别人,保护这个社会良好的运转,去保卫这个国家和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民。

同学,你可能现在没有太多的感触,但是这些东西远远比你想象的要沉重的多得多,你会失去很多,同样你也会得到很多,但是……”讲到这里坐在座位上夏浅突然止住了声音,像是疾驰的列车突然锁死,原因是她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跑题了,而且南辕北辙,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说出了与她立场不相符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话语。

她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男孩,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稍稍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自己。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很是刺耳,同样这突然的响声也打破这稍稍有些尴尬的局面。

夏浅顺势抱怨了一句:“在校园里面鸣笛,这人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辅导员的抱怨的权学文也笑了笑,因为在学院里的确是禁止鸣笛按喇叭的,而且学院到处都有禁止鸣笛的标志牌,所以对于这些不守规矩的车辆,全院师生一向深恶痛绝,对于辅导员的抱怨他也感同身受,但是此时他更感兴趣的是自己的辅导员,从刚进门的时候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的辅导员似乎有些奇怪,她似乎有些抗拒自己入伍,这让他隐隐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在后来辅导员的话语中他发现辅导员自己似乎对于入伍这件事有些很深刻的理解。

这让他十分汗颜,因为自己都是从实际出发,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辅导员口中的那些“崇高”的理解,辅导员似乎对这一方面很有理解,虽然刚才辅导员所问的问题很多他都给不出答案,但是单单是那些话语就足够让人思考很久,所以当夏浅突然停下来打住话题的时候他还在疑惑为什么突然没了后续,他想要继续听下去,因为他觉得辅导员这番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搞懂这一切。

但是似乎辅导员被窗外的喇叭声所影响根本看不出继续谈下去的由头,甚至谈下去也不一定是刚才的话题,所以权学文决定主动一次,他看得出来刚才辅导员几个问题之后她对于自己入伍申请很不看好,所以他觉得问个问题也能彰显一下自己的态度。

“辅导员,您继续说。”

听到这句话,夏浅深感面前的这个男孩举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甚至有些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蔫坏,可是当她看着男孩那双眼睛之后就没了想法,动作可以骗人,但是眼神不行。

即使如此,但是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她根本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在她的话语里刚才那句话的后续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尤其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阻止自己学生入伍的老师口中。

于是夏浅她含糊说道:“刚才说到哪了?”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在思考,只要面前的学生说的是前面几句,她都可以转移话题。

“辅导员您说参军远比你想象的要沉重的多得多,你会失去很多,同样你也会得到很多,但是……”权学文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嘴,看着自家的辅导员有些古怪的神情。

夏浅表示现在她的脑阔痛,很痛很痛很痛!

她没想到面前这个男孩竟然直接把她说过的话直接复述了出来,而且似乎听上去一字不差,甚至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这……

盯着面前学生的目光,夏浅表示很煎熬,“嗯,老师是想说……”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打开了,然后有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开口说道:“说得好!”

像是平地一声落雷,这道突然响起的男声把办公室里面的毫无防备的两人吓了一跳。

“当兵会得到很多!也会失去很多!但是!……失去的东西费尽心力终究还是能够的找得回来,但是得到就是得到!得不到那就永远也得不到了!”

“哈哈!妹妹,你果然还是记得这句话!”一阵笑声传来,慷锵有力的男声在这个办公室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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