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陆明逊这次突破的动静闹的还是挺大的,包厢的门被掀飞了,北面的窗户整个被推平,房顶也被炸了个大窟窿,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把楼下的歌舞演出给搅黄了,连带着楼上吃饭的食客,由于搞不清楚状况,只见人人都在往外跑,也都急忙跟着,人群纷乱中,欧阳冲扶着衣衫褴褛,一脸发蒙的陆明逊,急忙趁乱逃了出去。
俩人回到客栈房间里,却发现唐青早已经先一步回来了。
“陆兄弟可喜可贺,这么年轻就突破了正元境,以后前提不可限量啊。”说着话,又问了几句关于突破后的感觉,包括身体上的变化,丹田,经脉,感知能力等等。
“按照常理来说,普通武者突破到正元境,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而且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莫非这次突破连带着你的本源、命源,也都进入了新的境界?”
陆明逊见他绝口不提因为自己突破,而破坏了这次重要的宴会,歉声道:“唐兄,这宴会。。。。。。”
唐青摆摆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笑道:“其实正事早就谈完了,但是我又不好谈完正事就宣布散场,只好陪着虚与委蛇,其实,我也很烦这种虚情假意的场面,幸好你给打断了。哈哈。”
交易的日期就定在后天的三更时分,五万石粮食全都在汴州城东三十里处的一个巨型地下仓库当中,这些粮食是邹文礼和张庆两个人今年夏收完后私自截留囤积起来的。
其实他俩这么做,风险很大,上面只要派人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关键是谁会去查?现在大唐已名存实亡,梁王四处征战无暇顾及吏治,这些出身寒微的官员,不趁这个时候贪污,更待何时?
况且这几年汴州地区连年丰收,无论是地方上的粮仓还是隶属国家的官仓,都是满仓满谷了。除了占据两川的蜀国,其他地区,则因为战乱、天灾等等原因,粮食奇缺,完全可以卖上一个高价。
这俩人为了让粮食顺利卖出去,针对江南的粮商,还想出了完美的全套计划,客商只需出钱就行了,别的不用操心,这边管运,连运输的船队都是找好的,直接负责给运到大运河到达的任何地方。
到了交易这天的三更时分,陆明逊三人早早地便到了约定的一处黄河渡口。
这里距离汴州城七十多里,在城的正北偏东方向,仅仅是开辟了没几年的临时渡口,距离那粮仓不过半里之遥,由于周边都是大片的树林,算是比较隐秘,附近既没有官道,也没有村落,人迹罕至,为了以防万一,渡口旁还驻扎了一小队兵马,平时巡逻,来了买卖还可以帮着运货。
由于渡口太小,不适合规模庞大的船队长时间停靠,所以按照事先的计划,安排二百军士先把粮食运到渡口,然后船队来了以后,直接装船,装一艘走一艘,在下游中牟县码头,重新组成船队。
而此时,五万石粮食早已经如五座小山一样,堆在渡口旁开辟出的一片小广场,二百军士也没走,就地坐了下来。
“欧阳,你说那李亚子出城了没有?那天最后打散了,也不知道他们下落如何。”陆明逊找了棵大树,纵身跃了上去,在树上随便找个枝杈坐下,既能休息,又可以监视周边区域。
“放心吧,你那一刀之威,罗老四见了扭头就跑了,张玄业临走时还给了我几粒疗伤丹药呢。你看那边,是不是船队来了?”不远处的枝杈上,欧阳冲指着河道远处低声道。
只见远远地十几艘大船挂着半帆,缓缓驶了过来,这些船看起来有点破旧,上面的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确实非常巨大,中间的主桅看起来起码也要有十几丈,船舷比岸边也要高上两丈有余。
“咱们下去吧,粮食开始装运,我就要付剩余款项了。”陆明逊说着话,跳下树朝着渡口走去。
渡口边,当时宴会上那两个校尉都在,几个人点了篝火,正在烤着鱼。
“几位军爷辛苦,这是洛阳首富赵敬则开具的‘飞钱’兑票,黄金三千两,请二位收好。这边交割完毕,我们就撤了,咱们来年再聚吧。”陆明逊从怀中掏出笑着走上去说道。
俩校尉倒也没有怠慢,站起身抱了抱拳,其中一人伸手接过兑票,也没怎么看,揣进怀里,便没再说什么。
很快先头的几艘船靠了上来,这边有人上去对了切口,确认无误,便开始装船,这些军士运粮装船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行动非常迅速,很快先靠上来的这几艘船就陆续装满起航了。
“这一艘船最多可以装五百石,得需要一百艘这样的船才能一次性全部运完,他们有这么多船吗?”欧烟冲在一旁低声道。
陆明逊点点头接道:“当然了,多着呢。你当这都是什么船?这是僖宗光启年间建造的运粮船,当年大唐强盛之时,四海宾服,贸易遍列国,那时候造的比这种船还要大,一艘船可以装两千石粮食呢。”
欧阳冲听了不由得露出了神往之情,叹道:“可惜我等生于这乱世,看不到当年大唐之繁华盛况。”
俩人正唏嘘之间,忽见远处火光大起,看起来星星点点极为密集,像是上千人高举火把正在迅速靠近。
正在运粮的军士们显然也看到了,顿时就有些慌乱。
“慌什么?朝廷克扣粮饷,梁王也拿咱们当后娘养的,咱们自己当苦力挣点钱,怎么了?都放下手中粮袋,列阵应敌,我倒要看看谁来挡爷们的财路。”
对于他们这些地方上的城防兵来说,他们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不是梁王的嫡系部队,朝廷又是个空架子,自然就处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境地,可是他们拉家带口的,总要吃饭过活,要不是还能偶尔跟着俩校尉运运粮,挣个外快,恐怕早就饿死了。
眼见有大量不明外敌接近,这二百军士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迅速拿起武器,列出了偃月阵迎战。
不多时,这些不明之人就已经接近渡口百丈范围之内,他们分成了三股,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列成了三个方阵,陆明逊大概数了数,足有近千人之多。
包括运粮军士在内,由于人人手持一支火把,直把整个渡口附近照的是亮如白昼。
火光下只见这些人头戴银盔身披银甲,竟然都是身高八尺有余,极其雄壮威武,右手一杆亮银长枪,左手持火把。
“赵虎、钱明,原来是你们俩在这偷运粮食,念在你们平日里总被朝廷克扣,没功劳也有苦劳,本将就不再深究了,让你的兵放下武器,回营等候处罚吧。”
只见正南方向军阵左右分开,三个全副盔甲的人骑着马缓缓走上前来,后面跟着十几个骑兵。
陆明逊和欧阳冲趁着刚才还未曾靠近的时候,飞身上了小广场西侧的树上,距离双方对峙的地方仅仅有十数丈之遥。
“这不是庞兴运吗?他怎么来了?”陆明逊皱眉道。
“这家伙首鼠两端,一方面朝廷派内卫想策反他,他模棱两可,漫天要价,一方面他又想在梁王那里捞好处,所以想要搞点筹码,表表忠心。”
陆明逊点点头接道:“看来庞姑娘之死,已经一目了然了,庞姑娘把皇上招揽的事,向他和盘托出,希望他为朝廷效力,他却向梁王透了实情,表了忠心,结果梁王派人来,杀了这个姑娘,还四下散布谣言嫁祸给‘影煞’的门人,挑起江湖纷争。”
欧阳冲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
“这个人必须死。”
陆明逊叹了口气道:“虎毒不食子,姓庞的确实该死。只是可惜了这个纯洁善良的庞姑娘。”
俩人正在树上低声说话,只听一声爆喝:“姓庞的,你少来这一套,私贩粮食是死罪,只不过你带着这么多‘银枪效节都’,却也太瞧得起我们了。”
庞兴运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前面猜的不错,私贩粮食确是死罪,让你们缴械投降,也仅是想赏你们一个全尸。只不过,你们这群杂兵还不配让我带着‘银枪都’来围剿,今天算你们倒霉。”
“你们不是冲我们来的?难道这附近还有别人?”
“有些事其实没必要让你们知道,但是本将今天高兴,说与你们也无妨。”
庞兴运抬手将马鞭指向西北,继续说道:“我接到密报,今夜太原余孽要过河来抢粮,却没想到密报有误,意外撞见了你们。”
陆明逊听到这,不由得看向欧阳冲,俩人眼中同时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庞兴运话音刚落,只听见隐隐的‘轰隆’之声渐渐响起。
“将军,这声音像是有大股骑兵正在接近。”
此刻,庞兴运的脸上阴晴不定,一会像是兴奋,一会又像是恐惧。
“他们果然来了。”